成國公的爵位始於永樂年間,是如今的大明朝僅次於英國公的勳貴。如今的英國公張之極身子孱弱,常年滯留南京,只是最近身體狀況極度惡化,才由崇禎皇帝特旨照準其來到京師太醫院診治,可眼見著也就是這一年半載的事情。所以。如今的京城勳貴都以成國公府馬首是瞻。
成國公朱純臣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已經早已沒有了先祖朱能的武將氣概,整個人身形臃腫,好似廟中供奉的佛爺。其人倒是能言善辯,自打他一進門。便是妙語連珠。惹得眾人不斷開懷大笑。
眨眼間。外面已是華燈初上,周奎看了看時辰,不禁一皺眉。口中喃喃的說道:“怎麼還未到?”
“伯爺請的還有貴客嗎?”朱平安等人俱都問道。
說話間,外邊的家人已是高聲通報,“稟伯爺,寧遠總兵吳三桂將軍到!”
朱平安一愣,卻沒想到周奎居然請來了吳三桂,這卻是打的什麼主意?眾所周知,不僅是在鉅鹿還是在京師,吳三桂已經和朱平安結下了仇怨,彼此的部下也在京師中挑起了好幾次的事端,中都兵馬和遼鎮人馬之間的不對付,就連京師中的黃口小兒都知曉,這周奎卻為何偏偏請了吳三桂來赴宴。
周奎似乎是看出了朱平安的不悅,特意在出門前湊到朱平安的身前解釋道:“平安,你也不要過多思慮。這吳三桂世居關外,在遼東是根深蒂固,關外的豪門都是以祖家和吳家為尊,咱們在山東做生意,海船至遼東是一條便捷通道,還有關外的鹿茸、人參等物到了山東,那可是平地便要漲上數倍的。老夫也是看在生意的份上,跟他結交一二,也知你和他有些過節,但總能沒有將到手的金銀推出去的緣故,總要和氣生財才是啊,你說,是吧?”
周奎這麼一說,朱平安倒沒有說別的,只說一切聽從伯爺吩咐就是。周奎這才眉開眼笑的到廊下相迎。
吳三桂其人,無論歷史中,或者是面對面的瞭解,朱平安都對此人有些不屑一顧。其人狡詐善變、投機鑽營的本事當世無雙,這楊嗣昌剛剛失勢,他便掛上了周奎的門路,估計這也是遼東豪族的意思。楊嗣昌離開京城,明眼人已經根據著這段日子一來的不尋常琢磨出了一些味道,估計是想透過周奎和周皇后這邊也搭上線,總好過在田弘遇和楊嗣昌一棵樹上吊死。
關寧鐵騎之精銳天下聞名,卻始終龜縮在城池之內,最後反倒變成了入關的清軍的馬前卒,追亡逐北,將南明和大順軍的餘部清剿了個乾乾淨淨,真是將數祖忘典做到了極致。至於後來的三藩之亂,再度起兵反清,則根本是吳三桂忌憚康熙小麻子的削藩之策,不肯將地盤和兵馬交出來,這才引發的利益之戰,以朱平安看來,什麼的反清復明、再造漢人江山的口號,不過是吳三桂自圓自說的鬼話而已。這個人說到底,便是這一歷史時期最大的投機者。
腳步聲響,一身青袍的吳三桂將身上的罩服遞給親衛,大步走上臺階,向周奎等人見禮,面上也是春風和煦,剛剛一躍成為大明最年輕的總兵官,此刻也是格外的得意舒暢。
吳三桂笑容可掬的給迎出來的周奎見禮,卻一眼看到了廳中的朱純臣和鞏永固和朱平安等人,眼神一落到朱平安的身上,面上的笑容便是一滯。
吳三桂同樣沒有想到會在周奎這裡遇到朱平安。事實上,關外大族在朝中也有眼線,但相比較京師而言,其影響力與其他中樞的派別相差很大,蒐羅到的眾多訊息也就是,楊嗣昌即將離開朝廷中樞,而周延儒即將再次入閣,眼見著便要大用。而周奎如今正是恭賀周延儒坐在同一條船上。
因此,吳三桂並沒有請示遠在關外的父親和舅父,而是果斷的選擇了先和周奎掛上鉤。雖然楊嗣昌在位的時候,對於身為高起潛的義子的吳三桂照拂良多,吳三桂卻沒有打算繼續坐在一條已經有下沉趨勢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