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本官便不說客氣話了,未知知府大人可曾收到昨日盧督師派人送來的文書?”
廖勁達點點頭,“已然收到了!”
“那就勞煩廖大人帶路,帶本官速速請見知府大人,本官有緊急軍務稟報!”
廖勁達卻搖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分公文來,“朱大人誤會了,是本官收到了公文!”
“那知府大人呢?”朱平安頓時有些焦急,不知道這廖勁達這麼賣關子是何故。
廖勁達苦笑一聲,衝著朱平安一拱手,“不瞞朱大人,廖某現在已經是這定州府城中最大的官了!”
“啊!”朱平安頓時驚撥出聲。
一旁圍攏而來的百姓和兵卒也頓時低下了頭,臉上浮現出悲痛之色。
廖勁達接著說道:“定州知府大人前幾日接到高陽危急的訊息,更接到孫閣老的書信。實不相瞞,鄙府知府大人乃是孫閣老的學生,聞聽孫閣老遇險,便抽調定州兵馬北上救援。誰料在張登附近遇到韃子阻擊,知府大人力戰而亡。而鄙府同知大人則於日前率領百姓軍民加固城防,不慎從城頭摔下,傷重離世。由此,廖某隻得印�趙荽��攏 �
廖勁達長嘆一聲,繼而臉色有些微紅,“實話實說,廖某是上月剛剛走馬上任的,對於定州的事務還不熟悉,卻是讓朱大人見笑了!”
朱平安確卻是鄭重的一揖,“廖大人臨危受命,卻毅然赴此險地就任,眼看兵臨城下,還帶領軍民嚴陣以待。此等膽色,朱某雖是武夫,亦是感佩不已!”
廖勁達客氣了幾句,便直接對朱平安說道:“本官剛剛收到的訊息,下午時分博野失守,清兵屠城劫掠,浪費了一些時間,目前已經抵達祁州城下,想來這兩日內便會逼近定州。”
聽到這個訊息,朱平安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真能如廖勁達所說,有兩天時間的話,那一切的佈置就從容了許多了。
“如此正好,等今夜大事已畢,廖大人便可以組織軍民徐徐而退,曲陽一帶未發現韃子的行蹤,想來應該安全。”
廖勁達卻笑著搖搖頭,“多謝大人美意,但百姓能走,廖某卻不能走。”
朱平安一愣,“為何?”
“本官有守土之責,知府和同知大人已經盡了本分,接下來,便是本官了,朝廷將定州交予我等官吏,我等便應盡責守土,哪怕是與城池俱焚!”
朱平安一陣沉默,這便是士大夫的驕傲與尊嚴,你可以指責他們無休止的黨同伐異,也可以不屑於他們的無知和自大,同樣也可以痛恨他們中的某些人的無恥和背叛。但不可否認,士大夫中還是有真正信仰忠誠和責任的人存在的,眼前的廖勁達便是一個。
廖勁達微微一笑,眼角透出一絲稍顯稚氣的老成。“盧督師信中所言,本官都已經派可靠人詳查,時間緊急,咱們不妨邊走邊說!”
士卒牽過一匹馬,廖勁達又招呼了近兩百名包括衙役、士卒、百姓的隊伍,這才向著城中進發。
“盧督師所說的山西商號,在定州確有分支,名曰德昌號,就在定州縣城的西南。掌櫃名叫刁貴,是三年前派駐到這裡來的,此人名聲還不錯,樂善好施,又為府學捐了不少銀子,去歲還修飭了學社。人稱‘刁大善人’,這樣的人能和韃虜有聯絡嗎?”廖勁達顯得半信半疑。
“盧督師的意思也是防患於未然,好好查一查,咱們上門搜一搜,不就都清楚了嗎?”
朱平安一轉念,“怎麼,這個刁貴還在城中嗎?”
廖勁達也不是傻子,略一思考,便曉得其中不對勁,韃子日益逼近,近來城中的富戶幾乎都逃散四方,留下的都是無處可去的饑民和自願留下守城的青壯。這刁貴身嬌肉貴,怎麼到了這時候還留在城中,這不符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