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人,卻是極為難得的文吏,筆帖式出身,鑲白旗人,是多爾袞軍中得用的掌書記。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卻是精通文史,卻又兼有塞外漢子的直爽,因此頗得多爾袞信重。
祁充格看看鹿肉已有九分熟,便從腰間取下一柄鑲金嵌玉的匕首來,將鹿肉分割給大家。看看多爾袞喝完了一碗鹿血,便將特意割取的鹿頸肉片好,裝在碗裡呈給多爾袞。
“王爺不妨多用些,攻取高邑的時候,奴才找到了城中的一家酒肆,居然還抓到了一名歌妓,已經送到了王爺的大帳,王爺操勞軍事,今晚狂風不息,明軍絕對不會再有何動作了,王爺不妨多用些吃食,好好鞭撻下那別有風味的南人女子!”祁充格一臉諂笑。
“好你個奴才!”多鐸笑罵著將一根骨頭扔到祁充格的頭上,“有如此好事,怎麼不想到我十五爺,卻來巴結十四哥,真真是個一肚子花花心腸的奴才!”
祁充格也不生氣,只是嬉笑著打千作揖。
帳簾一挑,卻是寧完我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進來之後行了禮,寧完我規規矩矩站到一旁,眼睛卻總是盯著火架上翻轉的烤鹿肉。
多爾袞也不回頭。直接問道:“寧完我,可曾用過晚飯?”
寧完我嚥了口口水,“回王爺的話,奴才已經用過了!”
“哦?用的是什麼啊?”
“這個……!”寧完我不知道多爾袞這是何意,囁嚅著不敢回答。
“說!”多爾袞忽然厲聲喝道。
“是,回王爺的話,奴才用的是一碗稀粥!”
“軍中的糧米還有多少?”
“僅夠一日之用!”
“放屁!”多爾袞站起身,便是一掌拍在寧完我的頭頂。“你都喝上了稀粥,軍中哪裡來的一日存糧?”
寧完我慘呼一聲,跪伏在地上。雙手抱頭。“十四爺饒命,軍中確實是已經斷糧了,現在也只夠我八旗勁旅敷用一天了。至於那些蒙古人和漢軍旗則已經斷糧了。蒙古人還劫掠了不少牲畜,暫時還可以熬得住。但漢軍旗則一無所有。士卒們已經。已經有些軍心不穩了。”
多爾袞一聽,立刻看向多鐸。多鐸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起來。“哥,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看你這些天一直在為尋找盧象昇的事情發愁。我和七哥阿巴泰商議了一下,就先沒告訴你,寧完我說的是實情,可也有些過了。我八旗子弟和蒙古人目前都可以依仗牲畜充飢,只要到了柏鄉,多少總能找來一些糧食,漢軍旗的那些個奴才理他作甚,明軍來攻,叫他們擋在前面便是,死光了更好,倒也剩下糧食了!”
寧完我一聽多鐸這話,臉上的懼色更濃,想來是多鐸曾經威脅過他,不讓他將軍中的某些情況告訴多爾袞。
“胡鬧!”多爾袞等了多鐸一眼,但出於對幼弟的寵愛,他還是沒有過多苛責。努爾哈赤時期,對遼東漢人大肆殺戮,結果卻造成了遼東的動盪。皇太極即位之後,雖然多爾袞對這位逼死自己額娘,甚至有傳言是奪走自己皇位的四哥怨恨甚多,但對於他重用漢人,使用漢人管制,引入漢文化的做法卻頗為贊同,因為這才是能使得滿清不斷壯大的國策。
但如今的滿洲貴族,尤以多鐸、豪格等人為代表,卻對漢人和漢人的文化嗤之以鼻。相反,他們認為,只有堅守滿洲的騎射和勇武才是能夠爭雄天下的根本。類似於多鐸等想法的人很多,多爾袞也不好明著對他們的想法大加斥責,只能潛移默化的引導。
剛要溫言撫慰寧完我一下,大帳的東南方卻忽然傳來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整個八旗營地和蒙古騎兵營地頓時沸騰起來,士卒倒還鎮定,只是數以千計的馬匹被這爆炸的聲響給嚇得不輕。
多爾袞立刻有種眩暈的感覺,沿著地面傳來的起伏感讓他有種漂浮在水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