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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他打趣道。

“我沒辦法不喜歡糧食,我得吃飽肚子!”七鬥笑著說。

“肉也能填飽肚子,什麼時候我帶你去我們那兒吃肉!”小夥子一邊說一邊從馬鞍上取下一塊肉乾,扔給七鬥說,“狍子肉乾,你吃吧,香極了!”說完,他拉了一下馬韁繩,雙腿夾緊了馬肚子。七鬥知道他要走了,他得去追趕他們的馬隊,他已經被落下好遠了。

“你們什麼時候還回來?”七鬥問。

“說不定哪,也許很快,也許很慢,反正回來時我們還得路過這兒!”

小白馬嗒嗒嗒地消失在道路的盡頭,七鬥發現馬隊已經轉彎了,她視野所及的路上又恢復了寂靜的常態。暮色越來越顯得親切溫和,雖然還沒有星星出來,但遠山卻彷彿跳躍著無數亮光,七鬥驚異了一會兒,才明白是因為自己流淚的原因。馬隊過去了,就連它們蕩起的灰塵也平息了,也*天的清晨有耳朵尖的人會說:“昨天傍晚鄂倫春的馬隊過去了。”也許還會有人說,他們揹著獵槍又去另外一片樹叢圍獵野獸去了。但是,誰能知道他們今年穿著什麼衣服?誰能知道他們當中有說漢語的?誰能知道鄂倫春人的肉乾是什麼滋味的?不會有人知道的,除了七鬥之外。七鬥這樣自問自答著,她的心底湧起一股自豪感,但繼而又是一種失落。她決定等著馬隊歸來。

七鬥慢慢地朝姨媽家走,她嘴裡嚼著肉乾,肉絲很粗,乾爽,香味縷縷,她胃口大開。吃完了,她才覺得鹹,她想鄂倫春人的口味太重了,難怪他們要經常出來換鹽呢。十

園子中的生菜和菠菜吃完之後,就種上了香菜,香菜吃完之後,又種上了白菜。有些地可以種三茬菜,但像土豆、豆角、包米、柿子、辣椒、豌豆這樣的菜卻只能種一茬。山像麵糰發了酵一樣撲哧撲哧地飛快生長著各種植物,瘋了似的。

土豆開花了,一壟一壟的花有藍有白,朵不大,也無香氣,但是很受看。豆角花是沿著枝枝蔓蔓曲折著向上開放的,許多小碎花密集在一根青青的莖上,形如麥穗。黃昏時,豆角花的花蕊裡沁著殘陽,就像窩藏了無數顆寶石似的閃閃發光。七鬥除了喜歡土豆花和豆角花之外,還喜歡豌豆花和韭菜花。因為白蝴蝶最喜歡在豌豆花上飛,七鬥愛捉蝴蝶。有時她用衣服去罩一隻蝴蝶,蝴蝶沒捕住,卻把許多豌豆花打掉了,她心疼得不得了。姨媽是不大喜歡過問七鬥情況的,她收養七鬥就跟養一頭牲畜沒什麼區別,除了餵食和吆喝它幹活之外,它似乎不配得到另外的東西。姨夫終日吊著臉,好像全世界的灰塵都讓他一個人吸了似的,七鬥懶得見他們的臉,所以她閒下來時就泡在菜園裡。

每天清晨,只要姨媽一家人起來了,朱大有家便也起來,隨之而起的是靳開河家。靳開河在商店打更,每天凌晨回家,上午本該睡覺,但他從來不甘示弱,別人家的主人起來他也要掙扎著起來。他非常瘦,眼裡總是湧著眵目糊,因為睡眠不足他幹起活來顯得十分費勁,每掄一下鋤頭都彷彿是在榨他的油。他的一雙傻兒女只要不給他惹是生非,他便覺著是燒了高香了,根本就談不上讓他們幹活。大歡和二熳有時也起得很早,但他們起來後從來不做任何農事,他們去樹林裡漫步,去用露水洗臉,有時偶發善心也往家裡揹回幾捆豬草,他們背的草百分之百都是別人家打好了曬在草場上的,不過是順手牽羊而已,但這已經很難得了。

七鬥每次聽到靳開河的女人從屋裡發出的怪叫聲都要害怕一陣。這個女人由於長年臥床已經神志不清,她的眼神越來越迷離,連最簡單的針線活都做不了。她對靳開河來講只是一種累贅,她什麼也無法給予他。記得有一天傍晚姨夫和靳開河隔著杖子聊大天,他們談起了房子,說現在住的這幢已經陳舊了,該翻修了。這時老實巴交的靳開河像是找到了什麼好機會似的,迫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