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存在一樣,安靜地佔著一個角落,毫不起眼。沢田並沒有經常翻看它,只有偶爾累了才會拿出來,看到有了灰塵便清理一下。
直到這時,十六歲的藍波才意識到之前那些問題的答案。他恍然地想,彭格列對潮的釋然大概並不代表真的不在乎吧。
有種懷念是無法說出口也無法與人分享的,它只能在某個人的心裡獨自生根發芽,開花結果,最後凋零落地,孤零零地腐爛在時光的泥土中。
他覺得自己真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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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時候接到了笹川京子從日本發來的請柬,上面說到她要在六月舉行婚禮,希望大家可以抽空回去參加。
給沢田的請柬裡還附了張照片,上面是並盛中學前種滿櫻樹的街道。四月鶯飛草長,並盛的櫻花也已開得熱烈繁盛,如火如荼,迎風招展著幾乎遮住了天空。
沢田突然有點遺憾,但也只是片刻的念頭。他覺得當時既然只能看到冬天的日本,應該帶那個人去北海道而不是他在高中畢業旅行時去過的京都和奈良。
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短了,他多麼希望她多看一看曾經驚豔過他的風景,彌補上她無法參與的他的過去。就如同他私心地期待著,他能有機會進入她的往昔,看看她經歷過的每一日平淡無奇。
並不是沒有遺憾的,但也只能這樣了。
沢田看著請柬上京子與她未婚夫的名字,鎦金的漢字被陽光一照更是熠熠生輝,他閉上眼微微一笑,代替大家一起作了回覆,表示一定會在婚禮前趕回並盛,並且送上衷心的祝福。
最後補了一句——
“抱歉新年時沒有對你和媽媽還有小春說實話,其實潮已經離開義大利回自己的國家唸書了,我找不到她了。
這一點還請不要告訴媽媽。”
沢田綱吉在面對家人時總是這樣小心翼翼,他害怕母親和大家為他擔心,這一點從過去到現在仍舊沒有一點變化。
也許還有一點點的,希望大家不要對他失望。
可現在他倒是寧願潮對他失望,這樣的話……
這樣,她在平安夜那天離開時,也不會露出那麼難過的表情了吧。
六月很快就到了,京子的婚禮就在一週之後。
沢田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並盛,房外樹林裡最早的那批蟬已經吱呀吱呀地吵鬧起來。他一邊開啟衣櫃,一邊頭痛著該帶哪些衣服回去,不經意看到櫃子裡早就收起的冬衣,還有旁邊衣架上懸掛著的那幾條不同顏色的圍巾,烏壓壓一片,幾乎佔了櫃子一半的體積。
青年動作一頓,下意識便伸出手去,指尖不自覺碰觸到離他最近的白色圍巾,毛線織物溫暖而柔軟的觸感令他渾身哆嗦了一下。掌心倏地收緊,裡面握住的好像不再是圍巾,而是女生當初將裝著這禮物的盒子送給他時說的一句“你要就送你好了”。
對方的聲音充滿嬌憨笑意,和當時室內甜膩的糕點氣味融合在一起,彷彿巧克力苦澀的甜蜜。他是後來才知道的,男女生之間贈送圍巾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她在說,我永遠愛你。
可他沒有辦法對著空氣回應這份心情,只好將她送的這份聖誕禮物戴了一整個冬天,直到又一年春天的來臨。
沢田偏頭看了眼窗外鬱鬱蔥蔥的油綠樹林,如今夏天也快到了,暑意已經逐漸聚集起來,距離那時候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半年。他靠在衣櫃邊想了想,最後還是將這條圍巾也一起收進了行李箱中。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在奈奈為他整理行李時,被狠狠嘲笑了一番。他的母親說著“綱君這個年紀了還不懂得收拾行李怎麼可以”“一個人的生活可是很辛苦的”之類的話,臉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曾收起。
他跪坐在旁邊抓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