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眉沒有再追上來了,她在我的身後喊,說我離開沅溪鎮後,必當危險重重,她讓我小心一點。走了一段路,我再回頭的時候,小眉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我收拾起心思,趁著四周沒人。大步地朝前走去。
東山腳下,夜霧迷茫,整座山都散發著陰森森的氣息,我朝著山上慢慢走去,四周一有風吹糙動,我都會上前去查探個清楚。這次,行動的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我格外小心,一直走到半山腰,我都沒有遇上危險。
沒有人跟著我,而山上的局面,我還稍有信心可以控制住,我知道不會有事先的危險等著我。山裡很安靜,已經入春,山上有一些不知名的蟲子趁著溫暖的季節開始鳴叫,稀稀疏疏的蟲鳴聲,響徹了整座東山。
我加快了腳步,這一次。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我要去的,是那片早就只剩死氣的修家村,但是到修家村前,我經過了修家的墳墓。穿過鬱鬱蔥蔥的樹林,我走近了墳墓圈,踏過腳下最後一道糙叢之後,我瞬間感覺自己進入了死界。
寸糙不生和生機勃勃,兩個世界之間的分界線。依然那樣明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當我踩著腳下泥濘鬆軟的土地時,我感覺四周的溫度都驟降了很多。墳墓群裡,仍然是千瘡百孔,那些被挖開的墓穴,至今還沒有被填上。
警方下山的時候,並沒有處理這些墓穴,據說,修家宅院裡滿席的屍體賓客,警方也暫時沒有去處理。走到合適的地方,我蹲下身,抓起了一把土,在一片漆黑中觀察了一會,我才把土鬆開。
心底已經有了主意。我繞過一個個被挖開的墓穴,朝著修家村的方向走去。修家村的輪廓,在夜色下,隨著穿行於陰雲的月亮,時隱時現。無論是在白天,還是在夜裡,這座死村給人的感覺,都是死氣沉沉,恐怖異常。
村子裡很安靜,我借著月色,勉強看清了時間。很快,我加快腳步,到了修家宅院前面,我推開門,進了修家的宅院。門一開,我就聞到了難聞的味道,那些腐爛的屍體,全部都坐在椅子上。
當日的陰婚堂,並沒有被破壞,修家的宅院裡,此刻空蕩蕩的,除了那些屍體,一個人都沒有。我慢慢地朝著供臺走去,當天,就是在這裡,溫婉差點被迫和陰人冥婚。我想著,繼續朝前慢慢地走去。
修家主家的十一具屍體,坐在距離供臺最近的主位上,我從他們的身邊經過,他們耷拉著身體,直勾勾地被搭在座椅上。我總感覺,我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會突然伸出手來把我抓住。
然而,這只是一種錯覺而已,他們已經死了,早就不會動了。繞過這十一具屍體,我繼續朝前走去。很快,我走到了那些作為賓客的屍體群之間,我從一具又一具早已經腐爛的不成人形的屍體邊經過。
我就像走在地獄一樣,修家院落後的那個房間廳堂,就像陰曹地府。我推開了這道生死大門,踏進了門檻裡。進了廳堂之後,我轉身,把廳堂的門給關上了。門是鏤空的,我能從裡面,隱隱看到外面的畫面,但是從外面,這麼小的孔,別人想要發現我,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我從身後拉了一把椅子,拖到門後方,就那樣直勾勾地坐著。我的背脊發涼,廳堂裡,也不知道是哪裡的窗戶沒有關,總有風輕輕撩動著我的面板。我把手放在身前,手腕上的手錶,指標輕輕跳動著,那就像是時間發出來的聲音。我在等著,我知道,再過不久,修家的宅院裡,就會有活人到來。
或許是十分鐘之後,或許是一分鐘之後,或許是下一秒。我閉著眼睛,心裡有些忐忑,並不是對自己的行動沒有信心,我是在想小眉對我說的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在廳堂裡,聽到了些許的動靜。
聲音是從院落裡傳來的,我猛地睜開眼,修家宅院被我關上的大門,突然又被推開了。而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