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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要怕、不要怕……”

心頭,縮緊、再縮緊,緊到發疼。

他覺得她很吵,覺得她好吵。

曾經,是這樣想的。

她剛出生時,總是一直哭,日也哭、夜也哭,餓了也哭,拉了也哭,不開心也哭,偷尿床也要哭。

他真的覺得她吵死了,他一直忍著,一直忍著,直到現在。

直到,現在。

眼前的小女娃,嘀嘀咕咕的,不斷的說著話。

別害怕,不要害怕……

阿靜、阿靜、阿靜……別害怕……

過分清晰的視線在不覺中,因微熱的溼變得模糊起來,她認真的小臉,卻深深刻印入了心。

他再也不覺得她吵了,她叨絮的聲音,宛若天籟。

高燒與劇痛依然不停,可這一切,都不再難以忍耐,變得可以承受。

那一夜,她來來回回,浸溼了布巾,替他擦汗,照顧著他。

她只要有空,就會將手捂在他耳上,即便她倦得累到睡著了,也不曾將小手鬆開。

他聽著她的心跳,聽著她血流的聲響,嗅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忍過了那恐怖的一夜。

當天大亮,他已將那小小的身軀,珍惜的緊緊擁入了懷。

他會保護她,他會照顧她,不是為了報恩,不是為了吃飯。

再也不是了,再也不是……

朦朧的晨光中,他昏沉沉的看著她,直到疲倦拉下了眼皮,還能聽到她的心跳,怦怦在耳中迴響。

別怕、別怕……

銀光從睡夢中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裡。

這兒不是鳳凰樓,不是四海航運,她不在爹的書房,也不在孃的酒坊,這個地方很小很小,不寬敞……

惺忪的,她打了個小小的呵欠,然後發現這裡有熟悉的味道。

阿靜。

她將輕薄的被褥湊到鼻間,深呼吸。

欸,是阿靜。

揪抓著涼被,她放鬆的蜷在床上,跟著忽然翻身,原以為會看見他,但當然,他不在,就像過去的那些年一樣。

他長大後就不和她睡了,好像她是什麼毒蛇猛獸似的。

嘆了口氣,她翻回身來,在床上攤平。

清風徐徐而來,她可以聽見遠處有水聲盪漾。

這是他的地方,她知道,很早以前就曉得,除了鳳凰樓裡的居所,他在外頭有處地方,他需要一個能夠獨處,無人打擾的地方。

這兒,有他的感覺,簡單的傢俱,實用的茶壺,全都沒有丁點雕飾,一點也不浮誇奢華,只除了那扇雕花的窗。

她歪著頭,從地上的光影,瞧到牆上的窗花。

那圓形的窗花很面熟,她爬下床,不自覺走到它面前,伸手撫摸上頭的圖樣。

春回大地,冰裂水流。

冰凌紋,是她最喜歡的窗花圖樣。

這種窗花,很常見,不代表什麼,不會是因為她,她不該為此懷抱希望,卻還是感覺心揪了起來。

窗欞外,楊柳青青,在黑瓦白牆上飄蕩。

這麼小。

她將額面擱在窗花上,閉上了眼。

這麼小。

不用多看,她已將方才觸目所及的一切記在心裡,這兒有結實的牆,厚重的瓦,但只要兩步,就能到窗邊,三步,就能走到門外。

他不告訴她,她也不曾多問,她知道,他需要自己的地方。

但她原以為會大一些的。

他有錢,她早在三年前,就自作主張調了他的薪餉,而除了這裡,他壓根沒有什麼花費。

可這裡,這麼小。

她張開眼,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