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樓眨了眨眼睛,卻是沒有回答。第一次見到傅朝宣,她的確是存了利用的心思,但這麼久相處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早已將對方看成重要的朋友。傅朝宣對她的關懷,她並非全然不懂,但人各有志,她的道路早已經決定好了,不會因為任何人而產生改變。至於好感……那不過是對待尋常朋友的感情而已,她無法喜歡上傅朝宣這樣正直過度的人,因為這隻會對比出自己的陰暗與卑微。
獨孤連城的笑意分外溫柔:“我身邊也有很得力的大夫,如果你覺得尷尬,從此之後可以不再見他。”
江小樓側首看向獨孤連城,明眸在月光下似隱約有一層複雜的情緒慢慢湧動。
獨孤連城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閃過,呼吸變得重了些,面上依舊如常笑著:“你可以當成是我在對付情敵,不必有任何的思想負擔。”
明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江小樓還是不由自主地面色微微紅了。然而下一刻,她突然發現對方的臉色有些微的蒼白,敏銳注意到不對勁,便問道:“公子怎麼了?”
獨孤連城搖了搖頭,神色溫和道:“沒事,只是剛才吹了冷風,似乎有些著涼。時候不早,你快回去吧!”說完他轉頭看著遠處守候的楚漢,“務必平安將明月郡主送回慶王府。”
楚漢立刻應了聲:“是,公子。”
江小樓看了一眼獨孤連城,見他在月光下對自己微笑,那笑容極是優美,與往日裡並無兩樣,心頭微微一鬆,卻下意識追問道:“那你如何回府?”
獨孤連城微笑:“一會兒就會有馬車來接我,不必擔心。你住在慶王府,更應該早些回去,免得落下話柄,於你清譽有損。”
一瞬間,江小樓說不清自己心頭湧出的是失望還是什麼別的情緒,她本以為對方會送她回去。可是現在似乎與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樣。儘管心頭情緒微變,她的面上卻是笑容如初:“那我先行告辭。”
目送著楚漢與小蝶護送江小樓離去,原本神色如常的獨孤連城卻漸漸後退,一步步退到了牆邊。他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只覺呼吸困難,無法言語。開始在身上摸索,可是摸索了幾個來回,都沒有找到要找的某物。呼吸越來越困難,身體裡湧出越來越熟悉的痛楚,他隱約覺得自己就快要承受不了。頭部因為缺氧而變得越來越沉,就在他幾乎跪倒在地的時候,卻有一隻手斜刺裡伸出來,突然扶住了他。
他一怔,入目所及的卻是江小樓秀麗的面容,他的長眉猛然一揚,神情變得複雜起來。
江小樓剛才就覺得獨孤連城的行為有些不對,臨時改變了主意折回,見他滿臉痛苦,又注意到他一直在身上搜尋什麼,便立刻明悟,也顧不得避嫌,在他身上輕輕搜尋片刻,終於在腰間找到了一隻漆黑雕刻蛇形紅紋的小瓷瓶,近乎粗暴地拔開塞子,匆忙讓他服藥,誰知他牙關緊緊咬著,面上神情極為痛苦,彷彿連張口說話都已是不能。江小樓狠著心腸,兩手扣定他的下頦,硬將那一枚藥丸塞了下去,過了良久,再看他的臉色,才逐漸恢復紅潤。
獨孤連城原本渾身冰涼,此刻卻突然被她抱入懷中,觸手可及皆如暖玉溫香一般,一時竟然沒有立刻起身。
“好些了嗎?”她的聲音隱約有一絲急切。
獨孤連城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面上的神情也慢慢沒了痛楚。空氣裡猶自瀰漫著一種清新的梔子花香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自她懷中離開:“我沒事。”
江小樓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見他平安無事,一顆懸起的心這才放下,轉頭高聲吩咐:“楚漢,快叫馬車過來,立刻送醇親王回府!”
“快去啊,傻愣著做什麼?!”小蝶猛然推了一把。
楚漢這才從驚慌失措中回過神來,扭頭衝著巷口方向急奔而去。他展開雙臂,疾馳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