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道:“你放心,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家小姐就能把他救活,如果連我家小姐都救不活的人,普天下再沒有人能救得了。”她頓了頓,又道:“那孩子被我家小姐割開傷口,將毒血逼出,又服了解毒的丹藥,現時正在屋裡睡著呢,他中毒不淺,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小姐說明天就醒了。”
蕭峰聽後,甚是歡喜,道:“辛苦你家小姐了,蕭某無以為報,日後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但憑差遣。”
杏兒微微一笑,也不答話,轉身入內。
一時間,蕭峰和阿紫吃完晚飯,天色漸漸黑下來,夜風吹來,寒意陣陣。杏兒將碗筷收好,對蕭峰和阿紫道:“天色已晚,兩位請跟我進屋休息。”
蕭峰見屋裡的女子始終不露面,顯然是不願與外人相見,當下微一躊躇道:“這……是否有擾兩位姑娘的清靜?”
杏兒笑道:“無妨,小姐在屋裡的房內,她不喜見外人,兩位就在廳裡安歇,不進房裡就是了。”
蕭峰本不是拘泥的人,當下微一沉吟,拱手道:“那就打擾了。”
阿紫奔波了一天一夜,又困又累,早已哈欠連連,她站起來就往屋裡走,道:“她不愛見我,我還不愛見她呢!困死了,你們不睡,我可要睡了。”
杏兒也不惱,領著兩人進了屋。只見屋裡擺設甚是簡潔,一張竹几、幾張竹凳,還有一張竹榻,清冷的月光從窗外射進來,照在那房門前的珠簾上,房門並沒有關,只是隔著密密的珠簾,看不清房裡的光景,從房裡透出來的昏黃的燈光,與房前的月光交融在一起。蕭峰向那房裡深深一揖道:“承蒙姑娘出手相救,蕭峰不勝感激,如今又擾姑娘清靜,實是惶恐不安。”
房裡響起那女子淡淡的聲音,“不必多禮,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她頓了頓道:“杏兒,天色不早,安排兩位住下罷。”
蕭峰心裡一動,覺得此人的聲音有些熟悉,彷彿和在醉仙閣出言指點選敗“我為書狂”李風嵐的女子聲音頗為相像,只是在醉仙閣時那女子的聲音十分細小,聽不太真切,而且世間女子的聲音大同小異,相像的大有人在,也不能憑此就能確定是同一個人。
此時杏兒已點燃竹几上的燈,她應了聲,對蕭峰和阿紫道:“這位姑娘請在竹榻上安歇吧,蕭大俠就只好委屈在地上過一夜了。”蕭峰連忙道:“無妨,蕭峰素來習慣以地為席,天為被,如今有瓦遮頭,已十分滿意了。”
杏兒笑著施了一禮,“那就請兩位安歇吧,杏兒失陪了。”說完,轉身進了房裡,伸手把房門關上。
當下眾人各自安歇,一宿無話。
次日,蕭峰在一陣輕柔的琴聲中醒來,那琴聲低迴婉轉,彷彿一個少女在訴說著滿懷的心事,一會兒似暗自歡喜,一會兒又似滿腹愁緒。蕭峰聆聽半晌,不由被琴聲所感染,尋思道:“此女子醫術天下無雙,又住在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本應受盡天下人的愛護尊敬,無憂無慮才是,為何琴聲裡隱隱有解不開的憂愁?”他暗暗下決心道:“不管她因何而憂愁,我若能幫她辦到的事,一定要竭盡全力為她辦到,也好報答她的知遇之恩。”想到這裡,他輕輕地道:“不知姑娘為何憂愁?可否告知在下?”
琴聲嘎然而止,那女子也不答話,良久,才極輕極輕地嘆了口氣,道:“也沒什麼憂愁,只是一時心有所感,亂彈一曲聊以自慰罷了。”她頓了頓,又道:“你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蕭峰道:“是慶餘堂的老先生告訴我的,這個地方倒是不好找。”
那女子道:“我想也是他,別人是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她彷彿在無心地拔弄著琴絃,琴音凌散而斷續,只聽得她問道:“你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蕭峰道:“我從北方的蒙古來,要到河南信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