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紀氏,因為肚子越來越大,也只能在早晚涼爽時出來走走,她身上始終籠罩著淡淡的憂思。
蕭晚之經常過去韓老夫人那裡, 與她商議惠民署女嬰的事,林老夫人等幾個老夫人都極為能幹, 在女帳房的幫助下,那些帳目做得清楚明白,招來的婦人也在趕製衣衫,爭取天冷時那些女嬰不缺衣穿。
每當蕭晚之與韓老夫人說話時, 紀氏也在一邊靜靜的聽, 只是她聽著聽著就會走神,坐在那裡半天也不見動彈。
蕭晚之見了,心底一聲嘆息。
成親了的女人,以夫為天, 夫沒了, 頭頂那片天也就垮了。
「來,我們出去走走, 去看看阿蠻又在哪裡撒野。」
蕭晚之見外面太陽下了山,微笑著對紀氏說道,走過去挽起她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
「對對對,你們年輕人出去走走,說說話,我這個老骨頭,懶得動彈就不去了。」韓老夫人見紀氏木呆呆的模樣,心酸之餘又無能為力,忙附和著蕭晚之。
紀氏溫順的站起來,蕭晚之虛扶著她,兩人慢慢的沿著莊子散步。
蕭晚之一邊走一邊跟她說著一些家常,紀氏安靜的聽著,只有問到她時,才回上那麼幾個字。
莊子外面,傳來了阿蠻驚天動地的笑聲,蕭晚之指了指外面,笑著道:「你聽阿蠻,不知道又抓到了什麼蟋蟀還是螞蚱,笑得那麼開心,我們也過去看看。」
紀氏臉上終於浮起了一絲笑容,點點頭道:「他最近玩瘋了,就是辛苦了娘。」
「阿蠻是舅母的心肝,她是心甘情願,你看她的身子骨比在京城時可要強不少。」蕭晚之頓了頓,終是說道:「你也是,去的人去了,活著的人要更努力的活著。」
紀氏的頭微垂,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默不作聲的往外走著。
蕭晚之也不再勸,跟在她身後慢慢的走著。
她不是紀氏,紀氏也不是她。
那些勸解的話,說白了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道理誰都懂,能做到的又真正有幾個?
兩人剛走出去,便聽到一旁傳來慘烈的哭喊聲。
紀氏嚇了一大跳,以為是阿蠻出了事,臉色頓時蒼白,扶著肚子就往前沖,
蕭晚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向反方向指了指道:「阿蠻在那邊。」
紀氏停下腳步,仔細的聽了聽,阿蠻還在那裡咯咯笑,她頓時撥出了口氣。
「叫人上去看看。」蕭晚之對一旁的秦嬤嬤吩咐道。
這周圍附近都是京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別莊,敢在這裡惹事的,除了幾個紈絝還有誰那麼大膽。
不一會秦嬤嬤就急匆匆趕來回了話,她神色擔憂的說道:「前面是魏王家的周大郎與楊榮在一起,與福王家的起了衝突,福王家的掉下了馬,看起來傷得可不輕。」
又是這兩個混帳!
蕭晚之渾身上下都冒著寒氣,冷冷的道:「讓老薑去看看,記得要是摔得嚴重,可不能輕易搬動。還有,讓人將周景與楊榮給我揍,狠狠的揍,揍完扔外面官道上去,別隱瞞,就說是我揍的。」
她想了想,對紀氏說道:「你先回去,我過去看看,那些混帳無法無天,尋常人怕是治不了他們。」
紀氏平時見到的蕭晚之,溫婉又平易近人,突然見到她身上陡起的凌厲氣勢,讓她心都跟著發顫。
她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敬畏,小心翼翼的說道:「你也要當心。」
蕭晚之對她笑笑,疾步走了過去。
周昭躺在地上縮成一團,眼角一條傷口正在往外冒血,鮮血混合著豆大的汗珠,沿著慘白的臉頰滾落下來,糊滿了一身一臉。
周景手上拿著馬鞭指著周昭,輕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