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誰讓經濟大權不在自己手上,只有含淚臣服的份!
在他悶悶思考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好賺些錢貼補家裡以利今後更能挺直腰板說話的時候,樓三哥已經弄醒小林木匠,殷勤地噓寒問暖。
“林子,你餓不餓?渴不渴?冷不冷?咱們馬上就到了,你再挺一會兒,三哥送完信咱們立刻就回家。”
“誰要……和你回家?”少年發紫的嘴唇還在抖,吐出的話卻惡毒無比。
“你是娶不到老婆還是生不出兒子,非要賴上我?看不出你……相貌堂堂,竟有那種隱疾,真是、真是可惜啊!”
樓氏兩兄弟無言地對視了一下,又默然齊看向瘦弱的少年,兩雙眼睛四道精光逐漸暴漲,少年有點怯然,但仍是不畏強暴地昂起倔強的下巴,心裡惴惴不安,雖然他剛才說得是過分了些,但……這樓老三實在難纏,非要收他做義子,左哄右勸讓他不耐煩至極,這瘋子居然又扛了他往這北方的冰雪之地而來,他一個南方人,這輩子沒見過雪,開頭幾天是很新鮮,後來就冷得實在受不住,樓老三不但不送他回南方,還拉他一起去送什麼信,他要是被凍死在這冰天雪地,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這個混蛋!
這兩人……看起來都像練家子,會不會一怒之下打死他?他一咬牙,死就死!他這些年沒人關心沒人憐,受的欺侮還少嗎?早死早超生!他用力閉上眼——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別跟我搶……”
兩個人四隻手臂像拔蘿蔔一樣拚命地爭來搶去,差點將小木匠生生撕成兩半,讓他驚愕之餘完全忘了反抗。
“我就愛這又倔脾氣又壞的小孩,老五,你再跟我搶,我踢你出家門!”樓三哥心狠手辣外加眼明手快一腳踹開兄弟,拚命抱住少年。
“呸,你算哪根蔥哪顆蒜?家裡什麼時候輪到你掌舵!”樓江槐抱著傷腿撲過來,“他說你有隱疾,哈哈哈………哈哈哈………我喜歡!我喜歡!”
三哥爭辯道。
“你們兩個夠了沒有!”
一聲暴喝嚇住了兩個男人,未及回神又各自重重地捱了一腳,尤其是樓江槐,被踹到方才樓三哥腳板“曾經一遊”處,頓時矮了下去。
小木匠在磨牙,“我們身處荒郊野外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在暴風雪裡迷了路你們記不記得?這裡有沒有豺狼虎豹你們清不清楚?我們是不是站在危崖雪窟誰想過沒有?我肚子餓身上冷誰關切過?爭爭爭,爭個大頭鬼!”
樓三哥小小聲抗議:“我、我問過你……”
少年的聲音比雪後的溫度還冷:“你實際解決了沒有?”
“沒有。”某人很誠懇地低頭認錯,“林子,我身上有乾糧,你要不要吃?”
“不吃!”少年的聲音依舊硬邦邦,“我想喝熱湯泡熱水澡睡熱炕,你們倆再爭下去就去分一具凍屍吧!”
“呃……對不住,哥哥知錯了,咱們現在就走。”主動地背起最冷靜理智的小林,樓三哥暗喜五弟這半天還沒爬起來,“老五,別裝死了,快起來,咱們趕路。”
沒有人響應,四周一片清寂無聲,連細微的風聲也沒有。
“老五?”
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樓江槐杳無蹤影,背上的少年驚恐地摟緊他的頸子。樓三哥鎮靜如常,方才五弟的火摺子早已在打鬧中不知掉落何方,他慢慢從自己身上摸出另一根火折,點燃。
跳動的火焰映亮周圍,白雪的反射又增加了些許亮度,樓三哥看到地上某一處陷落,啞然失笑,“林子,你果然有先見之明。”
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懷裡的小小身體溫熱光滑,嬌小可愛。
“明夜?”他咕噥著。
一雙小手試探著撫上他心愛的大鬍子,弄得他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