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心中僅存的美好,親手毀滅。”
言罷,他緩緩闔上雙目,深深嘆息了一聲,拿出一個盛滿渾濁之液的杯子,遞到楊逸之面前:“既然,你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就把這杯苦行之酒喝下去。這裡混合了天下最毒的毒蛇的汁液,每一種,都會讓你感受到煉獄般的痛苦——這便是我日日承受的苦行。若你不能代替我成為完美的王者,那便代替我承受這罪惡的苦行吧。”
楊逸之沒有猶豫,將這杯苦行之酒接過。
重劫冷冷看著他,漫無表情地複述著同樣的句子:“毒液代表七種煉獄之苦。如冰封、火炙、蟻噬、車裂、凌遲……每一種都宛如重生重死,超越了人間的任何一種酷刑,也超越了你的想象。”
他頓了頓,聲音中充滿悲傷:“更可怕的是,長期服食,你的美貌、善良、健康、智慧都會化為一堆白色的灰燼。你將和我一樣,成為一個在陰暗的角落中,怨毒窺探世間的妖怪。”
楊逸之的目光落在那一團混沌的汁液上,輕輕嘆息了一聲:“我不相信,世間會有一種藥,能將人化為魔。
“——只要,你本不是。”他仰頭,將那杯毒汁喝下。
重劫看著他,突然發出一陣狂笑。他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笑的話,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良久,他止住笑,扶住石門,眼底透出一絲譏誚的笑意:“我的君子,我的聖人,你很快就知道自己錯得多麼厲害了。”
楊逸之的身體突然一震。
宛如初夏般的燥熱從他血脈深處蔓延開來,瞬間遍佈全身。
他溫文如玉的臉頓時變得緋紅:“這,這不是苦行之酒。”
重劫淡淡道:“同樣是七種蛇毒,但加入的次序不同,便會帶來不同的效力——足以讓天神也墮落為魔的效力。”
“也足以,把你變成我。”
他突然伸手,將楊逸之拉進走廊,拖到黃金之城的門口。
暴虐地,他將楊逸之推在門上,一件件解開他身上無比華麗的冕服:“我以為重建三連城的偉業能在我這一代完成,但是我失敗了。因此,我必須履行我的命運。在生而為人的第十八年的午夜,找來一個無辜的女人,逼她為我誕育下後代,讓我的孩子繼續在無邊無盡的恐懼與絕望中,企盼神蹟的出現!”
他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悲傷充滿:“可惜,我做不到。我無法將母親的苦難強加到另一個女人身上,我不能……”他的手猛地一頓,一串明珠散落如雨,宛如那千年不能承載的悲傷。
華裳委地,珠串、綬帶、流蘇、纓絡被一件件扔在其上,他顫抖著從楊逸之散發下取下耳飾:“你體內有我的血。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你不願成為最善的我,在不滅的都城中,統治萬民,那麼就在陰森黑暗的石室裡,替我完成這場罪惡的婚禮。”
他的手指不住顫抖,帶著深深的絕望,一寸寸從楊逸之臉上撫過:“是你們,逼我如此。”
“之後,她將替我生下帶著神聖血脈的後裔。”他臉上浮起無比悲傷、無比自嘲的笑:“如你所願,我不會‘傷害’她。她會重複我母親的命運,被永遠囚禁在陰暗的墓室裡。承受孤獨、寂寞和失去孩子的痛苦,直到死去……”
他每說一個字,單薄的身體就重重顫抖一下,那些惡毒的詞句彷彿都化為尖刀,寸寸凌遲著他單薄的身體。
而酷刑的執行者,卻偏偏是他自己。
終於,他將最後一件配飾從楊逸之身上取下。
那襲華美如神的冕服徹底委頓在地,楊逸之身上只剩下那襲如月華流水般的中衣。
眼淚,從重劫滿是笑容的臉上滾落,他的手空空地放在楊逸之面前,似乎想要抓住生命中最後一縷光芒。
終於,他收回手,嘶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