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學生還比較文靜保守,還沒有生物大進化,進化到“野蠻女友”之類的階段。所以,他們倆連手兒也沒拉過,更別說其他肢體或器官語言了。
《花妖》7(2)
他們只會運用四目來表達思慕,使用靦腆來表示綿甜……
他坐下來給她寫信。一把將飽滿熱情攬過來,開始專心致志炮製自己的第一次幻滅。
經過一番騰挪,幾次躊躇,信寄出去了。
語言本是愛情的指路地圖,用錯了語言就等於畫錯了地圖,就此路不通。
等了好多天,她的回信來了。信折成一個方勝巾兒,四四方方地扔在他的學生信箱裡。
信上說了什麼?什麼都沒說,又什麼都說了。如果要刨根究底的話,最富有實質性意義的只是她的簽名: 雨竹。
不禁後悔了。這是幹嗎呀?幹嗎要這麼急匆匆的,就捅破窗戶紙兒?窗戶紙兒本身也是藝術品,可以貼朵鮮花兒,剪雙喜鵲兒什麼的,留著慢慢欣賞呀!厚生本是那種心高氣傲的人,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才能,也自認有那麼一點傲氣。他信上隱藏的火辣辣希望既然落空,就連她信上暗示的溫吞吞朋友都不願意做了。
就這樣,一直到畢業,從此天各一方。
厚生哪裡曉得,這方勝巾兒雖然稜角分明,裡頭包裹著的內心世界卻並不四四方方。
雨竹這小妞兒,其實並不像外表那麼簡單。
其實,一切女人都不像她們的外表這般簡單可欺,或者那麼複雜可怕,就看識別者的本領了——這是魚類之外的水研究專家的看法。
原來,接到了那封熱情得十分曖昧的來信,雨竹連忙找貼心的大姨媽商量對策。大姨媽早先是復旦大學西洋文學系畢業生,思想活躍,見多識廣,自視很高,好為人師。大姨媽的眼睛從鋼邊眼鏡透過來,掃視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外甥女。大姨媽簡單地問了幾個必不可少的問題,就自覺一目瞭然,成竹在胸了。於是,從精緻得像小羊皮夾子的心胸裡,一下子就掏出了錦囊妙計,一板一眼地說:“這麼看來,你也是有點喜歡他的了。可是,你懂得什麼是最可靠的愛情嗎?你不懂吧?這得讓大姨媽來告訴你: The surest way of winning love is to look as if you didn�t need it——贏得愛情最可靠的辦法,就是裝作你並不需要它!這一招我包管你靈驗。下面嘛,就看你的了!”
原來,那封信言不由衷,乃是外國格言指導下生產的贗品。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特別是對厚生這種實心稻草人。結果是就此分袂。雙方偏偏又在同一座城市,時不時聽到雞犬之聲,可又不相往來。雨竹給分在一家很大的出版社,成了一名很不錯的書籍裝幀設計家。她的封面裝幀設計很多,都是寫她的實名: 雨竹,而從來不連名帶姓。雨竹的書籍封面設計很有個性,像她這個人,也像她的名字,而且常常獲獎。她結了婚,丈夫就是出版社的副社長。大家偶爾見過面,在什麼記者招待會,或者是出版集團的“派對”上。只是,那位副社長給厚生留下的印象很一般——本來嘛,人一到了這個位置上,就一般化了,磨掉個性本色是入門的先決條件。
印象,是隻屬於雨竹的特權,一直到現在,到此刻。睡夢中造出來的,還是回到睡夢中去吧……
《花妖》8(1)
想象深處突然舒暢起來,正在這回味得趣的時候,學院辦公樓到了。
滿臉排程著笑容,滿腹運籌著計謀,迎上來的便是美術學院的院長。他的笑容是一種陰乾了的表情,就是一塊生肉沒有見到陽光、汁液和鮮活,就這麼慢慢脫水乾了。他的計謀一半是城府,一半是藝術,各自都不去瞧那另外的一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