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祖孫凱旋而歸時,是太子親自到京郊迎接的。御街的兩側一早就站滿了禁軍,將來看獻俘這個大熱鬧的老百姓都擋在身後,一是怕人鬧事,二也是不希望出現踩踏事件。畢竟是高興的日子。
皇爺也會到午門的城樓上,接受獻俘禮。
御街兩側的茶樓酒肆的二樓都已經被人訂完了,上京城的人若是沒有看到這一場獻俘禮的,以後都不好意思再嘮嗑,也不好意思自稱訊息靈通的人了。
春雪社也在茶樓的二樓訂了一個包間,雖然這裡面大多數的姑娘都訂了親,但是還有幾個姑娘的親事沒有著落。
雖然也不指望嫁給陸湛,可是這樣的英雄看一看總是過癮的,在少女的夢裡總要留下些什麼可以追憶的東西。
這一次春雪社開的是畫社,就是以此次獻俘禮為內容,看誰畫得更好。
衛蘅自然也不好不參加,她能待在春雪社的日子也不多了。木珍遠嫁杭州後,她的位置是由周月娥的妹妹周月眉補上的,衛蘅如果也嫁去了杭州,自然也要退位讓賢。
茗仁居的二樓,如果在上京城沒有極大的權勢,這種時候是絕對訂不到的,因為茗仁居的二樓最適合看獻俘禮,它二樓包間的窗戶開得最大,同時並排站八個人看都不擠,離正陽門也不遠,兩頭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周月娥自然有這個本事能訂到。
衛蘅側身站在衛萱的後面,只露了半邊臉在外面,但是已經足夠她看清楚御節上緩緩前進的凱旋隊伍。
領頭一騎自然是齊國公老國公,他旁邊那匹純黑無雜毛的馬上坐著的不是陸湛又是誰。
樓下街邊上站著的小姑娘們,嘴裡發出了歡愉的尖叫,大聲喊著,“陸將軍,陸將軍”,此時普天同慶,這樣不矜持的行為,大家全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衛蘅望著騎著馬漸漸走近的陸湛,一襲黑色織金戰袍,頭戴紅纓盔,腳踏登雲履,黑了、瘦了,但是人卻顯得越發的挺拔,如果說以前大家看陸湛,第一眼總是被他清雋俊美的容貌吸引,那麼現在大家第一眼一定是感嘆於他的氣勢。
貴氣三代而始積,可是即使這樣,也不過是物質堆積出來的,流於虛浮,但是現在的陸湛,清貴之氣就像凝進沉積在了他的骨子裡,衛蘅覺得權勢和自信,賦予了一個男人最華麗的容貌和外衣。
祖宗賺來的富貴根基在他人,養的是氣,而自己掌握的富貴才是植根於己,養的是骨,其區別是顯而易見的,難得的是陸湛兩者皆全。
衛蘅在陸湛的身上已經看到了上一世那個身居高位的陸湛的六、七分樣子。
雖然從戰場回來,又贏得了“陸閻王”的稱號,但是陸湛給人的感覺並不可怕,反而十分儒雅。可是他身上又帶著一團謎,誰也看不透迷霧背後是一柄鋒利的劍,還是一朵傾城的花,亦或者是一個兇惡的魔鬼,迷霧後充滿了未知,讓人由衷的感到敬畏。
人,其實並不懼怕鋒利的劍,也不懼怕兇惡的魔鬼,他們懼怕的是“未知”,因為未知,所以恐懼自己無法對付迷霧背後的東西。
衛蘅垂眸一看,已經定親的周月娥扶在窗欞上的手指,指甲幾乎陷入了木頭,而還未定親的周月眉,眉梢眼角都是情意,衛蘅再看向衛萱,不知道兜兜轉轉之後,陸湛還會不會成為自己的姐夫?
那時候,衛蘅自己又該怎麼面對陸湛。衛蘅心裡自嘲一笑,她以後都會遠在杭州,倒是不必再考慮這個問題。
失神間,陸湛的馬已經到了茗仁居的樓下。一直目視前方的陸湛,忽然抬了抬頭。
春雪社的所有女孩兒都嚇了一跳,心跳陡然增快了一倍,既快樂又痛苦,痛苦於完全喘不過氣來了。
衛蘅自然也是屏住了呼吸,只不過她是被陸湛眼裡的冰涼刺骨給凍住了呼吸,兩人的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