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不欲多生事端,紅萍沒法子才求到衛蘅跟前的,古氏一定是衛蘅勸來的。家中長輩不給她撐腰,衛芳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除了留在商家死磕還能如何?
衛芳喃喃地道:“過一日算一日吧。我知道妹妹的好意,今日你能來,我心裡不知道多感激你。”
“大姐姐,還打算和姓商的過下去?”衛蘅問道。
衛芳道:“他們心再黑,如今也不敢要我的命。路總要自己走出來,你別替我擔心,只是今後咱們珠珠兒找夫婿,一定要細細相看,人吶,如今我是想開了,家貧家富都沒關係,要緊的是對方的品行一定要好。”
衛蘅聽了只覺得心酸,卻又找不出話來安慰衛芳,真真是恨自己做不了主,她輕聲道:“大姐姐別灰心,今日二姐姐去給恆山先生送年禮去了,等她回家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她,她一定會幫你的。”大房的事情衛蘅不能插手,但是衛萱卻是有發言權的。
衛芳顯然是不信衛蘅的,連衛蘅自己說起這話來也沒有底氣,她見衛芳精力不支了,便扶了她躺下,“我去看看二嫂。”
衛蘅從衛芳的屋子裡出來,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包圍,一時間覺得身為女子真沒有意思。她心疼衛芳,可一時間又找不出什麼妥帖的法子,可是若今日她和古氏為衛芳撐不起腰,商家母子只怕會更得寸進尺。衛蘅倒是想不顧後果地將衛芳帶回侯府,可是後面的事情只怕對衛芳來說就更艱難了。
衛蘅一時又想著,上輩子也不知道衛芳是怎麼過來的。有時候撇去水上的浮沫後才能看清楚那下面究竟藏了多少汙糟。衛蘅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怪自己的多嘴,不小心捅破了衛芳和商彥升之間的那層紗,上輩子他們其實也算是一對過得的夫妻。
衛蘅一路低頭想著,一時忘記了商家並非侯府,只是一個四合院而已,出了門就是衚衕了。衛蘅卻還當是在家裡一般,一邊走神一邊出門,後面只聽見木魚兒尖叫一聲,“小心!”
衛蘅這才回過神,可是眼前驟停的馬已經揚起了前蹄,揚腿時在衛蘅的腿上捱了一下,衛蘅一個不穩,就向前撲在了地上。
“你怎麼駕車的?傷著我們家姑娘,有你好看的!”木魚兒急急地跑上前來,一邊低身去扶衛蘅,一邊兇那馬伕。
馬伕當時已經跳下了馬車,他也是冤枉,哪知道安安靜靜的衚衕,突然就竄出個人來,他勒馬都已經遲了。
衛蘅的腿一陣刺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有些呆呆的,心裡只覺得自己可真是倒黴,又傷著腿了。
“蘅表妹?”馬車的主人此刻也下了車,在看見此刻還坐在地上的衛蘅時,略微有些吃驚,但也只是略微而已。
車上下來的人正是齊國公府的三公子,陸湛。
一襲墨綠地曲水連環花卉紋天華錦袍子,外罩玄色織金團花八寶紋的黑狐毛大氅,顏色雖然低調,但質地和做工卻精良萬分,越發襯得陸湛面如冠玉,丰神朗逸,隨著漸長的年紀,陸湛的身上更添了一絲沉穩的清貴。
衛蘅這才想起來,陸湛翻了年的春闈裡就要中探花了,此後更是平步青雲,將無數同齡人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如今的陸湛的眼睛裡,少年的清澈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垠的深沉,儒雅清雋,給人一種智珠在握之感,彷彿沒什麼事能難倒他一般。
衛蘅真是煩了陸湛,自己今日已經很頭大了,卻居然還被他的馬車撞了。此外,衛蘅又有些遷怒,想起她自己滿腔的無奈,頭都想大了還沒想到法子解決衛芳的事情,上輩子的陸湛和衛萱兩個人卻彷彿什麼都能解決一般,家裡不管什麼難事兒到了他兩個人跟前,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衛蘅心裡滿滿都是挫折感。
“表妹可傷著了?”陸湛再次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