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裡,我這兒可都是給皇上做牌匾的,可是現如今去給窯子做起了牌匾,真是,這他媽什麼世道。”戴老闆嘆著氣,說道。
“戴老闆,小聲點,小聲點!”金爺一邊說一邊衝著我努了努嘴,戴老闆會意地笑了笑,金爺又接著說道:“要說這怡春院那可不是窯子,窯子能有那樣的氣派,那可是咱們金陵城一等一的小班啊。”
“聽金爺這麼一說,我還真是長學問呢!照您的意思,這窯子還分等級?”金爺好奇地問道。
“那是,這裡邊學問大著呢!可有講究著呢!”金爺賣著關子說道。
“金爺,那您那些錢怕是都送到那小班去了吧,要不然,您也不至於跟我這麼個小老闆還提意思意思的事啊!”戴老闆不無諷刺地說道。
“我說戴老闆,這也就是年頭變了,要是還是宣統年間,我們家還吃著皇上的俸祿,我至於跟您提那個嗎?您戴老闆還敢這麼跟我說話?他姥姥的,這不是宣統爺他下臺了嗎?”金爺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是,那是,要趕上宣統爺在世那會,您說您是多牛啊!那怡春院的頭牌紅姑娘,您怕都是?昂?”戴老闆說著,衝金爺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說當時的紅姑娘,金爺是不是全都玩過了。
“這好漢不提當年勇啊!不過要說起來,這怡春院可卻是是不錯,論條件,論姑娘,那可都是咱金陵城數一數二的,別的地沒法比啊!”金爺挑著大拇指頭說道。
“那金爺,您倒是給講講,這裡邊的學問啊!”戴老闆手抵著下巴磕說道。
“你真想知道?”
“那是,也學學,長點見識啊!”
“那就講講?講講?”
“您講,您講,我聽著!”
“要說這窯子啊,那可得分出好多等,這第一等的叫小班,那都是伺候大人物和有頭有臉的人物的,一般的人可去不了,這二等的,叫茶社,比小班差點,當然費用也就便宜點,這三等的,叫下處,那去的都是些下九流的,這四等的,那才叫窯子呢!還有五等的,在路邊搭個棚,就接客的,叫搭棚,更下等的,就是路邊的野雞,隨便抓著個男人就上啊!”金爺說完,就邪魅地笑了起來。
“學問,學問,可真是學問啊!這絕對是學問啊!”戴老闆說完,也跟著笑了起來,那笑聲也夠邪乎的,然後問道:“金爺,那您現在去的是窯子還是搭棚啊?或者是路邊的野雞?”
“戴老闆,瞧您說的,又說邪乎了不是?”金爺說道。
大概是因為我還在一旁坐著的緣故,兩個人很快收斂了笑,金爺的手又伸了出去:“戴老闆,您看?”
“老哥哥,我接這個生意也沒多大油水,您就將就著點吧!”戴老闆說著,就將幾張紙質的鈔票放在了金爺的手中。
金爺的兩根手指捻了捻鈔票,然後可憐兮兮地說道:“老哥啊,說起來,我他媽還真是寒磣,還真不好意思張這張嘴,不過呢,我可還得跟您提,誰讓我喊您一聲老哥哥呢?您再多給幾張,這也太寒磣了。”
“哎喲,金爺啊!我也是覺得寒磣啊!也是覺得拿不出手啊!可是要是您在別的地,恐怕是連這點寒磣也沒有吧!”戴老闆說道。
“瞧您說的,這按照規矩,給人介紹生意,不都得給點意思意思的嗎?更何況,我給您介紹的這個可是大可客戶啊!您就再多給點吧!”
“哈哈哈,好,那就照您說的,再給點?”
“再給點,再給點!”金爺可憐巴巴地看著戴老闆裝錢的那個小匣子,說道。
“那好,那就再來點!”戴老闆隨即抽出一小碟零碎的小票,就在這個時候,金爺一把就搶了過去,臉上擠出了笑,邊往外走,邊說道:“這些就差不多,這些就差不多,趕明兒有生意,我還往您這兒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