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寂靜,就等著道君發話。
“你等也不修混亂末劫之法,何故總要亂天下呢?”嶽不群只作嘆一聲。
“我已如泥塑的神像一般,久不涉世間諸事,若是你等想要這天下第一的位置,我亦可讓出,可山海不能由你等胡亂折騰,我若讓位,你等必得在紅塵間攪風攪雨,那百姓在你等面前必無幸也,只會遭你等魚肉盤剝。”
“如若你等還無法有一人能佔得第一,天下必然大亂,到時百姓更苦。”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啊。”嶽不群只長嘆一聲。
這話似乎是對白衣劍客說的,但卻字字戳入在場各家江湖門派的心中。
有人已瑟瑟發抖,非是為嶽不群之言慚愧羞惱,而是恐懼,懼怕嶽不群突下殺手,他們都給殺了。
想想古來江湖多少事,那些“好人”不就是如此屠戮武林,說那麼幾句悲天憫人的話語,然後為了天下和平,將武林殺了個對穿。
“道君可殺我以儆效尤。”白衣劍客一心求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雖非此界人,但于山海界生活這麼多年,何故如此狠心?”嶽不群直視而來。
目光灼灼,如同烈火利劍,直刺其心。
白衣劍客不知羞愧,雙眼直勾勾望去。
可他的這雙法眼未曾看到什麼,那兒是空空一片,不對,而是一片寰宇,所以好似空空。
再定眼一瞧,心神一震,宇宙諸法滾滾而來,湧入腦海,沖刷著他的元神。
“何故惹來。”一聲輕輕的喃喃,將白衣劍客從被動的頓悟中趕出來。
白衣劍客不敢再以法眼去看嶽不群,但是元神上的損傷已經抹消不了。
有感於此,他驟然發笑,此乃自嘲一笑。
在場的江湖人士皆奇怪地看著他,以為這小子是瘋魔了嗎?怎麼突然就傻笑起來。
“道君請殺我!”白衣劍客堅持己見,就要嶽不群將他殺了。
“我知你何故一心求死。”嶽不群輕嘆著。
白衣劍客慘然一笑。
至於是什麼事將他拿捏了,只因其家鄉天地破滅了。
白衣劍客也成了諸天行走,然後在“偶然”間就知曉了此事。
他本是個一心為劍之人,但在得知此事後,一顆劍心竟因此而破,此後修為一路高漲,竟就練達元神。
至於為何會如此,只因其家鄉天地的氣數不知何故未曾隨著天地破滅而消散,而是全數落到他的身上。
而得了這份好處,其也因此成了其家鄉天地的“守墓人”。
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全是家鄉天地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每個人的思念都在他心間浮現,將他煎熬,差點就使他瘋癲。
所以他才一心求死。
縱使他如今的修為也近乎於一尊天仙,真個鬥法起來或許比天仙還要強橫些許,但隨之也得承受其重,此中重量他承受不起。
至於自殺,一方天地億萬生靈的求生意志足以讓他息了所有的自殺念頭。
於是這就求到嶽不群這兒。
“生死有命,何如自在?”嶽不群幽幽說道。
此言並不足以使白衣劍客打消心中的念頭。
但嶽不群又不在乎這些。
他只問:“你可是甘心遭他等利用的?”
“甘心。”白衣劍客應下。
“既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你便去此地戴罪立功吧,也好消解心頭苦怨。”嶽不群一揮手。
白衣劍客當場無影無蹤。
至於他去了何方?
那自然只有嶽不群知曉。
“好了,他的事算是了結了,諸位可還有要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