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芥蒂盡消,均極歡欣;待激動情緒稍平復後,又就對戰局勢、勝負前景討論許久,言談互和,氣氛融洽;直到二人都因傷重體虛而疲勞難支,方才暫別;歐陽干將喚山莊弟子進入,抬了軟椅,送自已回所居之處休息。
陳敬龍倒臥榻上,小睡片刻,將養精神;到天黑時分,有親兵入帳將其喚醒,稟說:監軍派人傳話,請將軍赴帥帳飲宴。
陳敬龍休息養神,為的就是與眾將聚飲;聽親兵此報,忙正盔勒甲,整理一番,然後趕往中軍帥帳。
此次酒宴,是為慶賀大破敵軍而設,大帥、監軍、九位大將,固然盡數到場,一個不缺;連那義軍首領歐陽干將,也因在此戰中起到決定性作用,功不可沒,而被請來赴宴。他在白虎軍中並無職司,而眾將毫不排斥、肯與他同席,顯然是其智勇已令眾將折服,無人再敢小覷於他。
大帥、監軍各講幾句,無非是陳述大勝、讚揚激勵眾將之語,隨即開席。席間,眾將談講大戰經過,興奮難抑、開懷暢飲;待都有了幾分醉意之後,更是紛紛表露功績,你講我說、爭強誇勝,喧鬧非常。
陳敬龍並未參與大戰,當然插不進眾將的誇功炫耀當中,況且他與眾將聚飲別有用意,本也不肯隨眾喧鬧;當下只是冷眼旁觀,察看眾人神情表現,尤其對嚴奇提過的唐遙懷、左烈二人格外留意。
在場者,除陳敬龍十分安靜之外,還有兩人保持沉默,不隨眾將喧譁。一個是歐陽干將;他身帶重傷,精神萎靡,能堅持赴宴,已很不容易,當然無力隨眾歡鬧;另一個,便是虎嘯軍大將唐遙懷。
那唐遙懷四十出頭,身材相貌均極平常,平素言談舉止亦無出眾之處,是個不易惹人關注之人。今晚他只是垂頭默坐,不住自斟自飲,並無興奮舉止;雖與眾將表現不同,但太過沉靜,仍是極不惹人關注。
而左烈卻恰恰相反,正是喧鬧眾將中最為活躍的一個。他三十五六歲模樣,高大魁梧,濃眉大眼、面孔黝黑,一看便是耿直剛勇之人;今晚他喝的黑臉隱泛紅光,不住與諸將爭搶說話,大呼大笑,顯然十分快活。
陳敬龍靜觀良久,心中暗自盤算;待諸將爭相誇耀,愈演愈烈,有人直爭的面紅耳赤之時,忽地立起身來,喝道:“諸位將軍且請安靜,我有話說”
眾人被他這突然一喝嚇了一跳,齊齊住口,向他看去。
陳敬龍端起酒杯,含笑言道:“此次大破暗軍,諸位勞苦功高,實堪稱頌;而我陳家軍能得脫困,亦出於各位血戰破敵之所賜,敬龍對各位感激之情,無可言表,唯有藉此宴飲之機,敬杯酒,略示謝意”
眾將聽他此言,大半歡笑點頭,有的便自矜笑道:“陳將軍這話說的不錯,若沒有我們奮勇破敵,陳家軍必然覆滅;你敬酒道謝,確也應該”有幾人,已端起杯來,準備受敬而飲。
陳敬龍阻那端杯幾人,道:“且慢如此救命大恩,若一杯酒統統敬過,未免太過馬虎,實不足表達敬龍感激之意;待我逐一敬酒道謝,方才妥當”
眾將見他如此鄭重,更是歡喜,紛紛大笑點頭;舉起杯的,又將酒杯放下,等他單獨敬謝。
陳敬龍稍一沉吟,朗聲說道:“這第一杯酒,自要先敬大帥為是帥為軍中首腦,能夠破敵,自離不開大帥的運籌決策;不須問,此次大捷,大帥謀劃指揮之功無人堪比,敬龍深以白虎軍有此睿智果決之帥而慶幸;袁大帥,敬龍先乾為敬,以表謝意”說著,舉杯湊到唇邊,作勢欲飲。
聽他此言,諸將面面相覷,多有撇嘴冷笑,流露不以為然之色者。袁石更是尷尬,面孔漲的通紅,慌忙阻道:“陳將軍且慢”
陳敬龍佯裝不解,停杯詫異道:“怎麼?大帥不肯賞臉麼?”
袁石咂嘴乾笑,侷促不安;指向歐陽干將,支吾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