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憤怒地將信函撕碎,順手一揚,漫天紙屑便沸沸揚揚飄蕩而起,情景煞是詭異。
李琬無動於衷,他料定李隆基不敢不從。
話說回來了,如果得到李隆基突然要將梅妃賜死的訊息,他也不會提前一日行動。
“殿下,我等何不攻進興慶宮……”高仙芝湊上前去輕輕道。
李琬搖了搖頭,“不可。本王會給父皇兩日的時間,相信,有這兩日的時間,父皇會安排好一切……本王此舉是清君側而非弒君弒父,爾等需要銘記在心!”
“本王暫且回府等候,轉告盛王李綺,那群朝臣如若再不行文納諫,擁立本王為儲君,本王便不講情面了。最遲明日一早……這是本王給出的最後期限。”
李琬回頭冷冷掃了宮門樓上的李隆基幾人,調轉馬頭從容離去。
“大家……”高力士顫巍巍地躬身道。
“放梅妃出宮。但只梅妃一人,梅妃身邊好個奴才,全部斬殺,裝在匣裡,一併送出去!”李隆基陰慘慘地說著,憤然起身,卻忍不住打了一個趔趄。要不是身旁的太監眼疾手快,沒準就要倒在地上。
被太監攙扶著,李隆基翹腳向皇城外凝望而去,心裡暗暗祈禱祖先靈佑:但願張瑄諸事順利,及時趕回來,拯朕於危難之中!
而在城門樓之下,李隆基卻不知,太子李亨與楊國忠卻開始與他離心離德了。
李亨和楊國忠心裡明白,一旦李琬叛軍衝進興慶宮,皇帝或許不會有危險,但他們兩人必死無疑。
“殿下,看這局勢,皇帝有拋棄我們的心思了。,!楊國忠冷笑著壓低聲音道,“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成為別人案板上的肉!”
“楊相,可有後路可走?”李亨也惶急地左右四顧,見無人跟隨,才輕輕道。
“太子,不如我們糾集宮禁宿衛和國忠的家奴,湊起來也有一千五百多人,我們由後門突然殺出,直衝延興門。以國忠看來,延興門矮小難守易攻,只要我等衝出長安,必能保全身家性命!”
“可父皇……”
“皇帝會隨時放棄你這個太子……””楊國忠冷笑道,“殿下,不若我們賭一賭,拼死殺出一條血路。我們衝出長安,殺向劍南,臣當擁立太子為帝,日後積蓄力量,再號召天下藩鎮,殺回長安,誅滅榮王逆賊!”
“好!本宮這一回也豁出去了……楊相,吾等何時行動……”
楊國忠陰沉著臉抬頭向宮門樓上掃了一眼,冷冷一笑,“殿下,入夜時分,請糾集東宮侍從,聽國忠訊號!”
……
驪山腳下駐紮著一支軍隊。非羽林衛,而是南衙禁軍十二衛中的金吾衛一部,5000人,其實等同於宮禁宿衛,主要任務是守衛驪山華清宮。因為皇帝這些年,每年都要在華清宮呆上幾個月,所以驪山周遭也是重兵防衛之地。
酉時時分,張瑄率一百羽林衛和一百宮禁宿衛來到驪山腳下,距離金吾衛軍營大概不足一里遠。
金吾衛軍營繞山腳而布,大將軍府則位於山腳下通往山中華清宮的官道左側,雖不是京城衙署,卻也高大巍峨氣象萬千。
200軍士紀律嚴明地下馬列隊在官道之側,張瑄跨在馬上凝望著燈火點點的金吾衛大將軍府默然良久,一言不發。
李靜忠上前幾步,在馬下恭謹小聲道,“大人,時間緊急,何不直入何金良的大將軍府,宣佈陛下密旨,然後率這5000大軍返回長安……”
張瑄淡然搖頭,“何金良不比賈永,此人位高權重,整軍七年,宿衛此處,吾等只有陛下密旨而無調兵詔書,怕何金良不聽召喚。”
李靜忠猶豫了一下,卻是不敢再言,默然退下。
蕭十三郎催馬上前伏在張瑄耳邊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