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氏發乎於心的寵愛和母性,卻沒有摻雜半點虛假的東西。張?心裡既有一絲感慨,又有一絲莫名久違的感動。
“母親。”張?又呼道,趁機輕輕從柳氏手裡掙脫出手來,清秀的臉上浮起一抹尷尬的紅色。
柳氏憐愛地望著他,然後又向張?身後的兩個丫鬟沉聲道,“如煙如玉,還不伺候三公子回房去歇著?”
柳氏縱然舔犢情深極度溺愛這個兒子,但也知道在現在家族危機的節骨眼上,讓張?留在前院只能添亂,還要給大家心裡添堵。還不如打發他回房去,免得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要知道,張九齡的兩個弟弟張九鳴和張九皋馬上就要過來議事,而張家的這兩個長輩又非常的看不慣張?這個讓張家全族蒙羞的浪蕩侄子。
“是,老夫人。”如煙和如玉趕緊恭聲應下,如煙上前怯怯地扯了扯張?的衣襟,小聲道,“三公子,奴婢陪三公子回房去……”
張?搖了搖頭,輕聲毅然道,“不,母親,我不回去。兄長此次犯案罪名嚴重,大禍臨頭,勢必殃及全家,兒子在後院也呆不住。”
“母親,兄長此番……究竟是為何?怎麼好端端地就落下了如此重罪,觸怒了聖上?”張?旋即試探著問道。
“孃親也不知,事出突然,橫禍天降,真是作孽喲……”
柳氏無奈地望著張?眉頭緊皺嘆了口氣道,“?兒,這事兒你管不得……有孃親和你兩位叔父、二哥做主,不礙事的。你且回房去――乖兒,聽話。”
張?不由心裡暗暗發苦。
他心裡明白,別看自己附體的這位平日裡紈絝囂張逍遙快活,其實在張家根本沒有什麼地位,更沒有什麼話語權。縱然是面前這位母親大人,對他溺愛則溺愛、縱容則縱容,但也知道自家兒子幹不成正經事。
一念及此,張?也不再堅持。即便堅持,恐怕他也進不了張家的議事堂,跟張家的長輩一起商議如何應對危機的對策。
但這事兒張?又不能不管。
因為這一場危機的驟然來臨,一下子就拉近了他這個穿越者跟張家全族的距離,原本需要數月乃至數年才能適應過來、漸漸產生的對於家族的歸屬感,就這樣加速而生了。
無奈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家倒了他亦要完蛋。事關今後的前途命運,容不得他有任何的懈怠。
“母親,那兒子便出去走走。”張?勉強笑了笑,不再堅持。
又向柳氏躬身施禮,然後轉身就往外走,同時向站在不遠處的一個青年家僕招了招手,“張力,備車,我要出府訪友。”
方才柳氏還感覺張?有了一些變化,但現在看來,這似乎只是一種錯覺。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是不懂事,竟然還要出門去――
柳氏眉頭緊蹙,望著張?漸漸走去的背影,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還是無奈地又垂下手去望向了別處,心裡卻是幽幽苦澀無以言表,“我的乖兒,你要何時才能長大成人長點出息,別再讓孃親如此牽腸掛肚?”
張家的一些家僕侍女嘴上不敢說什麼,垂著頭不做聲,心裡也著實不忿。張家大禍臨頭了,這浪蕩子還要出去“訪友”廝混瞎胡鬧,簡直就是此有此理。
張力駕車,張?坐在馬車上出府而去。雖然這官宦人家的馬車在這盛唐已經是相當豪華和先進的交通工具了,但他坐著還是有些不舒服。
行人往來如梭,街市兩旁的各類店鋪酒肆客店一座連著一座,各色招牌高懸讓人眼花繚亂。盛唐長安城市之繁華、面積之寬廣、人口之密集,超乎了張?的想象。
滿面紅光的長安居民,頭簪香花搖著摺扇飄然走過計程車子,或推車或肩挑筐籃沿街叫賣的販夫走卒,身著胡服的異域商客,衣著極其暴露體態豐腴臉上浮蕩著一絲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