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人生,走得蜿蜒曲折,有了浪就迎上浪,有了風就迎上風,這些都不是她選擇的。
她向來對命運照單全收,可是她的生命中,一旦沒有了他,那麼該是多麼空蕩的人生。她愈想愈害怕,如果沒有遇見他,那麼這條人生路上又該是多麼孤單?
傅嚴替她開了口:
“如果讓我選擇,我還是選擇遇見你。因志遇見你是我生命當中多麼美好的回憶,即使要賠上十五年,甚至更漫長永無止境的等待,我還是要那瞬間交會的美好片段……那是我人生走至盡頭時,惟一可以憑弔的時光……”
小漁聽得好動容,她遲遲開口:
“你是說真的嗎?傅嚴,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她掉進了他的凝眸深處,再難壓抑住如濤的情感,伸出了被病痛折磨的雙臂,主動擁上了她生命中久違的一扇陽光。她生澀的情感像花一樣在她乾涸的心房裡瓣瓣怒放。
“我要說的,你都說了……即使我即刻就會死去,能死在你懷裡,也是上天賜給我的莫大幸福了。這些年我真的過得好辛苦,你知道嗎……”
傅嚴心疼地揉著她的肩後,那裡面有一道疤痕,曾經像是一座破橋橫阻了他們情感的河流。可是他成熟了,他不再依靠橋樑,他選擇涉水而過,即使是急湍,是暴流,他也要牽著她走……
他在心中,以性命起誓。
第九章
岡田徹看著傅念嚴從一群十三、四歲的孩子中走了出來,她的臉上寫著顯而易見的早熟,不似其他同學歡笑嬉語,她孤零零地走著。
“小姐,在這兒……”岡田徹右手架著黑色賓士的車門朝她招手,引來了許多人的注目張望。
她加快了腳步走了過來,急著坐上了車說道:
“你說來接我就是這樣啊?那你以後別來了,我不想被人指指點點。”她低了頭,窗外有她的同學正朝車裡頭望著,她簡直羞死了。
他們一定在想,她怎麼突然成了有錢人家的女兒,說不定他們會認為她這樣做是在擺威風,同儕的流言壓力就夠她好受了。
岡田徹體貼地將車速加快開走,駛上了回飯店的路上,他笑道:
“少爺有後了。我的兒子在日本,跟你一樣大,我已經要他來臺灣伺候你了。”
“什麼伺候?”她不解,而後又道:“還有,你不要叫我‘小姐’,我有名字,不叫‘小姐’……”
這一切實在突然,她簡直難以適應。一下之間,她有了爸爸,有了管家,還住五星級飯店,坐高階賓士車,這一切不真實得像一場迷離的夢境。
岡田徹握住方向盤,看著後照鏡反映著她迷茫的眼神。
她實在出落得跟她母親一樣美麗,身上也承襲了傅嚴的貴氣。
他說道:
“我們岡田家世代在傅家為僕,我服侍你的父親,我的兒子當然要服侍於你。原本少爺不打算娶妻,他一心一意只看得上你母親,沒人勸得了他成婚……終於是有了你,我兒子的生命才有了意義。”
對他而言,傅嚴就是他人生的主帥,傅嚴的喜怒遠比他的喜怒來得重要。
傅念嚴聽言後,覺得十分荒謬。
“這是什麼價值觀呢?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人生,不是嗎?”她反問。
岡田徹訝於她提出的問題,柔和了眉角。
“看來你跟你爸一樣會是個好主人。”他不選擇回答她,因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是沒有必要苛求答案的。
傅念嚴也沒有續問的念頭,她知道岡田徹是個忠僕,既然他認定追求人生的意義就是父親,而這也沒有為他帶來困擾,那麼她好事的質疑便顯得無理而強人所難了。
她其實另有更在意的事,她不自在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