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宇文毓冷哼道。
“我看歷朝歷代,這天子、妃嬪的生日都是要過的。不知道天王打算如何給我和獨孤貴妃慶生呢?”我厚顏無恥地看著他,滿懷期待道,“長這麼大,我還沒正兒八經地過過生日,聽說有專門的太監負責安排宮裡頭有位分的主子生辰,阮陌今日在世人眼裡,想必也是三千寵愛在一身,萬分榮耀,這生辰定然會是有聲有色的吧!”
這話宇文毓一聽,自然是不痛快的,我見他面有鄙夷之色,不禁又添油加醋道:“在我們那個山村裡,村長的女兒跟我同歲,她生日的時候,每家每戶都可以分一碗放了雞蛋的長壽麵,可惜我每次都吃不著。這次,天王可得讓御膳房給我一個人做碗大大的長壽麵,依我看,最好連碗也定製個,再點他一堆生辰蠟燭,教我也揚眉吐氣一把。”
宇文毓的鼻孔瞬間就出氣了,“朕可從來沒聽說要為阮貴嬪辦什麼生辰!阮貴嬪倒把這宮裡的日子想得格外快活呢。”
我不禁訝異道:“是嗎?那真是可惜。我本來還說,獨孤貴妃身體一直不大好,一個人成日也挺孤單的。不如趁著過生辰的時候,熟絡熟絡,相互間聯絡聯絡感情,反正都沒有親人在身旁,正好和阮陌一起過個生辰做個伴,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宇文毓點頭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句話說得極好。經你這麼一提醒,朕倒有個想法,就為獨孤貴妃安排一次家宴,讓她的兄弟姐妹們都進宮來陪她慶生。有這麼多兄弟姊妹在側,她定然不會覺得孤獨的吧。”
“至於阮貴嬪嘛?”宇文毓對上我期待的雙目,冷笑道,“我記得阮貴嬪的本事很多的,不如你就在獨孤貴妃的生日宴上為她助興,演個節目吧!”
我心裡頭歡喜得緊,就知道他會這麼幹。這個宇文毓就是小肚雞腸,見不得我好,我越是表現得羨慕生日宴,他越是要讓我吃不著葡萄乾瞪眼,不止要給獨孤貴妃慶生,還要我在“生日”當天去為她表演來噁心人。其實他只要去查一查就知道,名冊上根本就沒有我的生辰,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寫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
然而,魚兒雖然上鉤,樣子還是要做做的。我憤然地望著他,緊咬雙唇,好一會兒才從齒間蹦出幾個字來,“天王這是在故意戳阮陌的痛處,告訴我,我的親人早都不在了嗎?”
宇文毓面色一滯,瞬間似是想起了什麼,臉上的寒意有了一點點猶疑,但旋即又冰封起來,一邊說道:“怎麼會?阮貴嬪不是剛剛才認下了一位義父,這樣的親人,一個當十個,旁人哪裡能比的。”
他想來是說的來氣,索性把達誠又喚進來,當著我的面吩咐他把為獨孤貴妃慶生的訊息告訴她,還著重地說道:“務必要把這生日宴安排得喜慶熱鬧,阮貴嬪屆時還要為獨孤貴妃的孃家人獻上節目,以作慶賀。”他叮囑完不忘拍拍我的肩膀,“阮貴嬪可得好好準備才行,莫砸了場子,讓別人看你的笑話!”
眼見我咬牙切齒地望著他,宇文毓這才心滿意足地挺胸闊步離去,殊不知我暗地裡都要笑岔了氣,從這個角度來看,宇文毓實在是太好應付了。和他的這麼多次交鋒來看,我還真是勝多負少。若找準了他的軟肋,便只管下手,保證能一擊即中。
………
臘月初四,臘日的前幾天,王宮裡浩浩湯湯地列出一隊前往城西的金澗苑。
這金澗苑作為皇家園囿頗有些袖珍,但因為在長安城內,又因勢而建,別有一番風味。園中有一天然的溪澗,從谷間流淌而出,陽光濃烈時,照在澗水上,波光粼粼,金光閃閃,因此得名。
前庭清一色的羅漢松,後園滿是香樟,梨樹點綴於柏木林中,都是四季常青的植物,於是到這金澗苑來,若非有呵出的白氣,提醒著外邊的低溫寒冷,那實在是分不出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