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廂房內,蕭逸仁與離莫言相擁而眠,平日一副冰山臉的離莫言睡夢中卻微微揚起嘴角。
而御紫炎夜半醒來,隨意披了件外衣,輕竄上房,仰望新月如勾的夜空,月輝暗淡,星辰濯耀,此情此景,令御紫炎不禁想起御華殿的琉璃頂。
不明白,為何風白陽只憑泫夜的記憶便可以與師傅安然相處呢?千年的等待又如何?再深刻的愛戀不過是過眼雲煙。便是師傅心中依舊有情,眼前人也不再是心裡的人,泫夜轉世為人,過的便是風白陽的人生。或者——風白陽只是因為相戀的記憶才以為他對師傅亦是有情?
“人總容易愛上愛自己的人……麼?”
御紫炎低聲呢喃自語著,滿是諷刺的勾起嘴角——並非對旁人,而是對他自己。
此刻心裡隱隱作亂的暴戾之氣是因為風白陽手下的那名少年麼?這一世,本該是個無情無愛的殺手,卻陰差陽錯,莫名成了御天行的皇子。
愛人之心到底交給了曼珠花妖,明明無力還給那人一份情愛,卻又無奈依舊如此輕易便為一些無謂瑣事被攪亂思緒——雖是再世為人,卻總是不曾長進,反而愈發將自己逼至泥沼,真真可恨。
正自嘲,覺得不遠處兩股極微弱的氣息。御紫炎隱去氣息,循著氣息而去。熟悉的聲音正是那名少年,壓低聲音講的卻不是臨風的語言,而是啟仙國語。
“御寰那邊有何動靜?”
“並未異動。路上的刺殺雖未成功,卻並未留下任何痕跡,儘管放心。”
“嗯。你一路服侍那凝湘公主,她可曾起疑?”
“無事。我跟了她許多年,她斷不會懷疑到我。”
“一切小心,不可壞了爺的大事。”
“知道。”
“最近太子有客,皆不是尋常人。暫且不要輕舉妄動。”
“好。”
簡短的對話之後二人分手。御紫炎緊了緊衣袍,眼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衣袂翻飛回房繼續睡覺,心中只道,“果然是個方便的能力——”
第二日,御紫炎抽空去去了趟笑雲酒樓。
“盯好小龍身邊的青蟲。還有,金絲雀籠內生著釘子,險些傷了雀兒,將它挖出來。南邊來的人水土不服,瞧好症狀再下藥。”
御紫炎一個人獨坐在一樓大堂一個角落裡面自斟自飲,似乎在衣袖下自言自語著。
感覺到離的氣息在他身後消失,御紫炎亦起身結賬離去。
“紫幽——”
剛剛踏出笑雲酒樓的大門,便聽到有人喚自己的“名”。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口吻,使得御紫炎微愣。
緩緩抬起頭,才看到遮蔽了頭頂天日的,正是除下墨黑流金面具的月天。
“天——”御紫炎輕喚一聲。
軟軟一聲輕喚,似乎一股清泉沁入御天行心底。
“你怎會在此?”御紫炎輕笑著歪頭問道。
是啊,他怎會在此?半年多前,是因探訪神秘人之事才離開大央,趕到御寰邊境的千月宮。而半年多後,他又是為何拋下朝中之事,不惜千里迢迢潛入臨風國都,循著眼前人兒的蹤跡,來到此處?
“有事。”斂下心中思緒,御天行淡淡說道。
“有事?”御紫炎反問一句,何事能令千月宮主親自出動?
“你又為何在此?”
岔開話題,御天行自然不能讓眼前人兒知道自己正是為他而來。
自那日發現“慕紫幽”,竟然正是他手下一名影衛——“幽”,御天行心中驚濤駭浪,還不及弄清為何,幽便已隨著白塵匆匆離去。
事後御天行亦曾想過向靈問清幽的來歷,卻又終究未能問出口——於他,幽當不過是眾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