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無歲月、一覺一千年。又有誰能夠確定,當水蕪派來襲之時,已是百年之後?
即便水蕪派當真明日便會來襲,有了浮世輪,保住一個孩童的性命想必也並非難事。
然而,相比起來,若是將寧兒送回到御凝湘身邊,等待著他的,等待著凝湘的,卻有可能是更加嚴酷的考驗與折磨。
叔嫂之戀,世人對待此等有悖倫常之情,未必比對他們同性相戀之事寬容多少。更不必說,這一對叔嫂,還是當今臨風國內權傾天下的晉王以及,前太子妃、御寰遠嫁的二公主。如此多的名頭加疊在一起,便已足夠別有用心之人編出上千種理由加以詬病抨擊。
若是在此之上,再加上一個前太子的骨血、並且還是個男丁,可以想見,局勢會變得愈發複雜微妙。
與其讓一個五歲孩童面對這些俗世紛擾,或許帶他遠離塵囂,反而是個更好的選擇。
眼前浮現出那清可見底的一對眼瞳,御紫炎心底再次劃過一絲異樣感觸。但,還不等他理清心中感覺,御天行又重新開口,“那麼,寧兒又是為何會孤身一人現身邊陲小鎮的?”
毫不留情的單刀直入,使得心情剛剛放鬆了些許的風白陽不自覺坐直了身子。
“關於這一點——並沒有得到確切答案。只是,由晉王與凝湘對話聽來,他們似乎也不知寧兒為何會出現在邊陲小鎮。”
此時,白塵代替風白陽回答了御天行的問題。
見是自己的祖皇帝、同時也是授業恩師開口說話,御天行犀利視線稍稍緩和了幾分,卻並未就此放棄追問,“然則,師傅與白陽並不認為是晉王下令將寧兒丟棄他鄉的了?”
“業兒他說,寧兒是在王府中走失的。”
風白陽接過御天行的話頭說道。
“‘走失’?”
御天行聞言眉梢輕挑,深不見底的黑眸定定注視著風白陽。
“不錯。走失。”
風白陽迎上御天行別有深意目光,篤定說道,“業兒為人,我十分清楚。即便他對我心中有怨,也絕不會做出傷害稚齡孩童之事。”
“白陽莫要激動。天並非質疑晉王所言。更加不認為你會錯估了自己親弟。但,王府重地,戒備自是森嚴。何況當時情形,寧兒與凝湘尚是晉王手中人質。寧兒一屆稚齡孩童,自己在府中‘走失’,這確實有些於理不通不是麼?”
“……”
御紫炎一番安撫解釋之言使得風白陽無言以對。不可否認,關於此節,他也覺得有些違和之處。只是,一面,是自己親子;一面,是自己親弟。並且兩人所述雖都有模稜兩可之嫌,卻又偏偏未曾有自相矛盾之處。
這,叫他如何懷疑、怎願懷疑?
似是看出風白陽心中所想,御紫炎也是有些為難。而他清楚,愛人與他,是同樣心情。
理智告訴他們不得不懷疑,但感情上,卻是背道而馳,只想相信風怡寧之言。
輕嘆一聲,白塵悠遠聲音打破了三人之間僵局,“所謂真作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既是分不清,何不就隨他去了?或許某一日不經意間,原本求而不得的答案會自然而然呈現在眼前。”
白塵玄機深藏的話語使得房內餘下三人皆是茅塞頓開。
御紫炎展顏一笑,對白塵頷首說道,“師傅說得極是。是我們太過強求了。”
白塵聞言卻是微笑搖頭,對御紫炎說道,“非也。天行與炎兒肩負一眾人平安,凡事多想多問,理所應當。莫若說,正是因為如此,眾人才會甘心為伴。”
討論到此,也算告一段落。幾人不再糾纏於風怡寧為何會獨自出現在邊陲小鎮的問題,各自歇息。
第二人,眾人早早啟程,改道朝凝吟峰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