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透過幾口清鮮的空氣之後,我又不得不把一個與此地的環境十分不協調的詞彙在心頭掂量。這個詞彙依舊叫&ldo;貧‐‐困&rdo;。
美麗如畫的校園本不該與&ldo;貧困&rdo;聯在一起,可是在當今中國這個特定的歷史時期,它們卻無情地結緣了,而且這種苦澀的結緣還那樣&ldo;剪不斷、理還亂&rdo;。
北京林業大學隸屬國家林業局,現有在校學生3500多人。從人數講,是所中型大學,可它卻是被團中央、國家教育部列入重點&ldo;扶貧&rdo;的幾所貧困生居多的高校之一。走進學生工作部,接待我的是位很乾練也很熱情的&ldo;女處座&rdo;於翠霞老師。
&ldo;你瞭解貧困生?算找對了,這攤歸我管。不過以前我在校黨辦工作,學生工作部這攤接的時間不長,但一接管後我就覺得再也難放手了。尤其是貧困生這方面的工作。&rdo;於處長長嘆了一聲後說,&ldo;你先看看材料我們再談。&rdo;
她從另外一間辦公室櫃子裡取出幾摞厚厚的卷宗,放在我的面前。
&ldo;這都是些什麼?&rdo;我問。
&ldo;貧困生自己寫的救濟申請材料。你先看看。&rdo;於老師直起身時順口說道,&ldo;我當時看完這些材料後,幾天都吃不好飯。唉,這些學生真可憐……&rdo;
於翠霞老師說完出了門,屋裡只留下我一個人。於是我開始一份一份往下看……我知道自己的此次高校貧困生採訪是次萬裡長徵式的巨大工程,每一程都得爭分奪秒。我必須加快速度往下看,但從翻第一篇開始,我就發現自己過去那種一目十行的的&ldo;職業編輯&rdo;看稿速度這回一點也用不上了‐‐我幾乎只能一字一字地看,一字一字地讀,因為我所看到的不是普通的稿件,也不是常見的公文,而是一份份用血水和淚水寫成的乞求信、呼救書。它讓我感到靈魂在經受山呼海嘯般的震撼,心胸在承受那種很難用詞語表達的一種近似絕望的窒息與壓抑‐‐學生求助書之一:尊敬的校領導:我是財96(1)班的學生,來自安徽東至縣。在我10歲(1985)那年,我父母因車禍皆喪生,留下我與哥哥相依為命。這以後,在親戚及街坊鄰居的幫助下我哥哥唸了兩年高中,我也讀到了初二。但別人的幫助總是有限的,兩年之後,我兄弟倆同時上學已無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我哥為了不讓我輟學,藉口自己學習不好進廠當工人。其實哥那時的成績一直在班裡是尖子,如果我們有個溫暖的家,如果有父母的疼愛與培養,如果不是為了我,哥他現在肯定是個大學畢業生了。然而他不能。
在哥微薄工資的支援下,我勉強進了縣重點高中就讀。這期間,為減輕哥的負擔,我背著他幫助學校附近的餐館賣早點、夜宵等,以求得店主老闆一餐半粥。在這種情形下,我艱難地完成了高中三年的學業,可不幸的是我在高考時以7分之差名落孫山。哥哥對我的落榜沒出半句怨言,相反鼓勵我重新複習。18歲的我在幾年的苦難經歷中已深深懂得哥哥的那份愛心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1993年暑假一到,我便背起幾本發黃的課本和幾件縫縫補補的衣服,走上了打工的路‐‐而這年下半年我哥參軍入了伍,現在仍在廣西北海艦隊服役。
打工的路並不平坦,由於沒文憑,沒一技之長,更因人生地不熟的原因,我在福建石獅一帶流浪了近半個月也沒找到一份可以口的工作。為了生存,我不得不到海邊去挑黃沙……經過兩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