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六兄妹的母親叫侯俊榮,現年62歲,但是從她那張滿是白髮和布滿縐紋的臉上,以及佝僂的身影,你幾乎找不到這個年齡的婦人們應有的任何風韻。除了蒼老,便是一種殘燭的感覺。然而又有哪一個風韻依存的同齡婦人可以像她那樣分享如此多的幸福與寬慰?沒有。這一切,只屬於侯俊榮一個人。
侯俊榮跟渭北的楊秀茹一樣,都是山村農婦加文盲,她們自然都不比城市那些有高等學歷、有豐厚經濟條件的貴夫人有什麼高明之處,在培養自己的子女方面卻有獨到之處。
那就是無法用價值觀衡量的精神力量。
魏家的兄妹6人不屬於&ldo;計劃生育&rdo;的超標範圍,因為母親侯氏生兒女時還沒有到全黨大抓人口生育的年代。但如此多的子女畢竟是個沉重的負擔,而孩子們的母親侯俊榮,字不認幾個,理懂得卻不少。大兒子頭一個上大學,當母親的侯俊榮格外看重,她說不出啥大道理,但知道&ldo;頭羊&rdo;的作用。所以為瞭解決大兒子廣平上大學的費用,那時沒有家庭副業的侯俊榮就靠打草換錢。1斤乾草可以賣3分錢,10斤鮮草只能曬1斤乾草。廣平上北京到學校報到時拿了家裡給的150元錢,這正是母親打的5000斤草換來的。
另一件東西廣平現在即使在美國讀博士仍一直留在身邊,那就是母親用144塊邊角布親手一針針縫成的那床褥子。大兒子上北大時還沒有趕上&ldo;並軌&rdo;,學校收費沒那麼多。但後來幾個孩子上學時就不同了,除了學校要收取的不同費用外,娃兒的生活費也逐年隨著物價的猛漲而直往上躥,侯俊榮真的感到了沉重壓力,有時手頭好不容易剛積攢十元錢,大娃兒小娃兒一分就見不著啥數。大女兒秀玲印象最深刻,她在上大學時就遇到了家裡一分錢也拿不出的窘境。母親侯俊榮頭一回急壞了,因為前天她剛剛從信用社貸的錢才給了秀玲的幾個弟妹交學費了,這會兒哪有人再借錢給她嘛!秀玲默默地含淚看著快急瘋了的母親滿頭大汗在屋裡翻箱倒櫃,可還是沒找到一樣值錢的東西。&ldo;這可咋辦?這可咋……&rdo;母親一邊淒蒼地將自己的頭往土牆上撞,一邊嘴裡絕望地念叨著。突然,秀玲聽母親&ldo;哈哈&rdo;大笑起來:&ldo;有錢了!這回有錢了!&rdo;母親說完這話,就拼命用雙手猛摳那面土牆……秀玲嚇壞了,以為母親瘋了,便帶著哭腔撲過去攔住她:&ldo;媽,你別這樣,我不上大學了好不好!我不上了……&rdo;不想母親臉色一沉,說:&ldo;誰準你不上大學呀?啊,你這死丫頭,說呀!&rdo;秀玲只好說:&ldo;咱家沒錢就別……&rdo;母親不等女兒說完,就像變戲法似的從土牆裡取出一大包東西:&ldo;這不是錢嘛!死丫頭,你點點!&rdo;這回驚呆的是秀玲,可不是一大包錢嘛!但她馬上發現:&ldo;媽,這錢早沒用了!&rdo;&ldo;啥?這可是我跟你爸結婚時我悄悄藏的呀,怎麼會沒用?&rdo;這一夜,娘兒倆一驚一咋的沒少勞神,不過有一點還是讓她們很開心,那就是第二天她們把這些建國初期的錢幣拿到銀行還真兌換了一筆現款,這使上大學的秀玲緩了一難。兒女們還在一個接一個地上大學,可土牆裡不可能再出現&ldo;奇蹟&rdo;了。打年輕時就手腳麻利的侯俊榮思忖著老靠地裡的幾畝莊稼和自己零打碎敲也出不了大錢,得想點法子&ldo;致富&rdo;才行嘛!做生意是不成的,那是大老爺們幹的;打草吧,錢來得太少,累死累活,也就百八十塊,救不了大急。養雞吧,聽說有人養雞能當&ldo;萬元戶&rdo;、&ldo;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