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百元,你花去房租、飯錢不等於白幹了麼?可要找那些既管飯又管住的單位,活兒肯定是苦力。他們才不管你是不是大學生,只要有力氣就行。有一次在一家礦泉水公司幹活,一天在烈日下要跑十幾個單位,還是蹬大車的,累得你晚上睡覺被推到火葬場燒了都不知道。你問這麼累又不賺錢咋沒想回原籍?我想咋不想!有一陣還真回了一次老家,可一到家裡我就想哭,咱那兒,沒法提。別的不說,光吃水這一條,祖祖輩輩的人都要趕著毛驢走上三四十里彎彎曲曲的山路。那次我回家重新拿起趕毛驢的鞭子,一路趕,一路就有大爺大媽的問我,說小剛你在外面見得世面多,知道不知道我們這兒啥時候吃水不用毛驢趕哪?我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們又問,說你是大學生咋會不知道?要不你讀了那麼多書,幫著村上修口井吧!看著鄉親們一雙雙企盼的目光,我就差沒掘地三尺。是啊,我是讀了十幾年書,是個大學生,可我哪會打井找水?但大學生在我村上的百姓眼裡是無所不會的才子呀!我覺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因為我知道我這個大學生是不會給老鄉們找出水井來的,如果我留在老家結果連口水井都找不出來,老鄉們會對大學生多失望呀!他們還在為了兒女或孫輩能像我一樣讀上大學而不辭勞苦地拼掙著,我不能讓他們對兒女、孫輩們的企盼落空。另一方面,我想自己用父親的生命換來一個大學畢業生的崇高榮譽,結果我連一口小井都不能幫鄉親們打成,這不是臉面都丟盡了?再說,即使有人把井打成了,有沒有水呢?如果有又能怎樣呢?還不照樣見不到&ldo;資訊高速公路&rdo;、&ldo;網路世界&rdo;嘛!我就是在這種情形下重新回到了京城,帶著對故鄉那種說不出滋味的情感回到了至少可以隨便能喝上自來水、可以不花錢上一回&ldo;資訊高速公路&rdo;和&ldo;網路世界&rdo;的大都市……
&ldo;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rdo;我問。
&ldo;很茫然。&rdo;趙小剛抓過一把廣告宣傳材料,說:&ldo;這些活倒是能賺點錢,但不是我的專業,我是學農藝技術的。在首都這個現代化大都市裡,這門技術用不著,可這兒能賺到錢,可以讓我隨時隨地看到未來世界的最新發展動向。我的老家雖然可以用上我學的農藝技術,但沒有錢呀!連口水井的錢鄉政府都不知勒緊了多少回褲腰帶,我這一身技術又有什麼用?與其那樣,還不如先給老家那兒減少一個吃國家救濟款的人……&rdo;
我無法斷定趙小剛的理論是對還是錯,但是他提醒我們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那就是:一部分大學畢業生不願回到邊遠和貧困地區,是因為他們的價值觀發生了變化,以追求個人前途與改善自我生存環境為中心的這部分學生,從他們發憤讀書想跳出&ldo;農門&rdo;的那時起,就已經失去了對故鄉的回報之心;另一部分大學生確有志願到大學裡好好掌握知識後,將來回到貧困的家鄉改天換地幹一番大業,然而貧困落後的故鄉卻無能為力給他們提供施展才能的戰場,使之慢慢喪失了原先的那份改造與建設家鄉的熱情與抱負。這就不得不使我們的大學尤其是在進行對貧困生幫助的工作中提出更深層次的要求。單一的為解決他們在大學完成學業而去為其減免學費、為其尋找勤工儉學崗、甚至為其不辭勞苦地到社會上求爺爺告奶奶地拉贊助遠遠不夠,更重要的一點是,還要給他們在理想與人生觀上進行&ldo;精神幫困&rdo;。有資料表明,1997年教育部直屬院校共有本、專科畢業生64990人,到廣東、江蘇、山東等發達地區和留在北京、上海的就達34502人,佔畢業生總數的53,而回到十大邊遠省區的只有3793人,僅佔總數的5如此巨大的反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