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絲毫沒有半點誇張。也根本沒有考慮這相隔二三十年的類似的集體式的哭泣之間有什麼本質的不同。我只是感到我們的大學生們太艱難了!我只是感到共和國都快走過半個世紀了,為什麼我們的人民有些還過著如此貧困的生活?當時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儘量讓每一位參加座談會的同學都能詳細講一講自己的情況,然後我想法在作品裡都把他們寫進去,之後再希望有錢人都出來幫助這些困難同學……
這一夜,我進行了少有的最緊張和最漫長的採訪。從晚9點一直到午夜。第二天早晨6點剛從床上起來,就又開始接待同學,直到中午。之後,我又參觀了一下學校環境以及僅有的一個學生勤工儉學社團。在這裡的採訪和親眼目睹,使我完全證實了學院幾位領導反映的問題:華北工學院是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大學,校園周圍所發生的一切變遷與革新,都得他們自我消化。像貧困生問題,他們是個最無援的高校之一。由於這幾年兵器行業的不景氣,國家對學院的實際投入有減無增。學校有限的如一些輔助設施的管理,基本只考慮安排本校教職員工的家屬子女等就業人員。因而貧困生的勤工儉學崗就只能是很少了,絕大部分需要幫助的貧困生無崗可上。這裡想做家教或打工什麼的,也幾乎是沒有可能。有個同學說,他曾在前幾個月走出校門找過一個家教,得走十幾公里的山路,還是個農村的孩子,每小時才給5元,後來他不幹了。華北工學院離城裡幾十里路,學生打工、家教,只能像這位同學的結局。而學校也同樣像山西農業大學一樣,沒有人給過他們一分錢的社會捐助。幾位學校領導幹部因此對我說,現在社會上有些現象真太不正常,富的富得流油,窮的窮出肋骨。越富越有人錦上添花,越貧越有人雪上加霜,我們歡迎你作家同志來,就是希望透過你的筆,給社會和有關部門提個醒,要想做件善事,那就多做點雪裡送炭,而少去做那些錦上添花的活計。像我們華北工學院這樣的&ldo;貧困戶&rdo;才真正需要幫助。你作家同志就幫我們做一回廣告吧,我們有言在先:只要有人捐助,就是一兩萬元,我們學校也會讓第一把手出面隆重接待!
我答應照辦。至於有沒有人向華北工學院這樣貧困大學生很多的&ldo;貧困大學&rdo;捐助,那就要看上帝是否開眼了。
從華北工學院出來,我以為有關高校中那些&ldo;無援校族&rdo;的話題可以了結。但我又錯了。
第15章:世紀涅磐歌
1994年9月中旬的某一日,國家教委大門口來了兩位穿著破舊衣衫的青年學生,不顧門衛的阻攔,高聲朗頌起來:當金質鍾錘在你們的公館裡敲響,呵!你們是否想到也許有一個窮人,挨著餓,停留在陰暗的十字街頭,從金碧輝煌的客廳的透明的玻璃窗上,望見你們婆娑起舞的身影?
他在靈魂裡把你們的華宴和他的家相比,在那裡從來沒有一絲炭火燃燒的火焰,他的孩子們餓著肚皮,他們的母親衣不蔽體,老祖母躺在幾根稻草杆上,沉默無語,真可憐!
嚴寒的季節已經把她凍得足夠入土歸天!
施捨吧!為了得到為人類受難的基督的撫愛,為了使惡人也稱道你們,向你們致敬,為了你們的家庭永遠和睦與安寧:施捨吧!
為了有朝一日,在你彌留的時刻,你們在天上有一位強大的乞兒,為你們祈禱,超度你們的靈魂!……
&ldo;喂喂,報告報告,門口有兩個學生模樣的人在大聲喊著內容不好的反詩,要不要處理他們?&rdo;年輕的門衛緊張地抓起電話。
&ldo;先不忙,等我出去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