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中學不再像小學那樣簡單,光學費就好幾十元,媽媽硬著頭皮找到學校領導,給我免了學雜費。但偏偏這所中學學風太差,同學們不好好學習,老師在外面做生意,幾天不來上一課7,盼星星似的上一課就給你灌幾節課的內容。回家我對媽一說,媽就接過話茬說,這種學校你還上它幹啥?回家吧,過兩年媽給你娶個媳婦,持家過日子。我聽後連說了幾個&ldo;不&rdo;字。其實在我們那兒比我稍大些的人就娶媳婦的事很普遍,媽說的也是實話,可我怎麼也不想走那樣的路。我要讀書。這回是姐救了我,她給我轉了一個中學,離姐家近的中寧縣長山頭機械化農場中學。這個學校要好些,所以我也特別賣命學習,多次獲得競賽獎。
上學的日子就這麼艱難地拼掙著,我媽的身體卻越來越不如以前了,病魔一直折磨著她,而她仍要下地耕作。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每週回家力所能及地幫她幹些活。初中畢業後,母親在病榻頭長一聲短一聲地對我說,你要是再想念書,就只能報中專。我知道報中專是許多農村家長希望子女走的一條路,因為這條路既可滿足子女們上學的願望,又可解決家長們的負擔。中專出來後就可以參加工作掙錢了,而上高中如果考不上大學在家長們看來是極大的浪費,不值得。看著媽那滿頭白髮和滿臉的縐紋,我無言可語。然而我的內心又多麼想現實自己的&ldo;大學夢&rdo;。考中專和考高中偏偏又是在同一天,而且只能報考一樣。那天我的兩條腿緊張得直抽筋,因為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往哪兒走?後來我還是進了考高中的教室……但出了考場,我知道儘管自己作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可要過媽這一關太難太難了。果不其然,在我上高中的頭一天,媽拖著重病,從40多里外趕到學校,硬是把我拖出了教室。當時我完全不知所措,只有眼淚在我臉頰上流淌。我多麼不願意離開學校,可看著母親那近似乞求的目光和不可抗拒的神色,我無可奈何地跟著她走出學校……
當走出校門時,我知道這回可能是永遠告別讀書生涯了。那之後的日子裡,我天天同母親一起下地,可站在田野裡的我,望著蒼天和黃土,整天發呆。母親或許看出我的心思,便開始給我張羅相親的事。有一天,她帶著我越過一道又一道丘,翻過一座又一座山,來到海原縣的一個農戶家。我見到了那個&ldo;物件&rdo;,她比我還大兩歲,一看那傻乎乎的樣,我心裡就彆扭。回家的路上就對媽說我不同意這門親事。媽則開導說,山裡的姑娘聘禮要得少,我們窮人家能娶上一個媳婦就是造化了,你還有啥嫌的?可我說什麼也不願。沒法,我便偷偷跑到學校找到了高中的班主任,訴說了自己的心思。班主任同情我,他又找到我姐,倆人坎坎窪窪跑了幾十里路找到我媽。那天他們在屋裡說事,而在外面的我就像經歷了一場命運的生死抉擇。我記得清清楚楚,天快黑的時候,班主任從屋裡走了出來,他見我蹲在牆角處,便直徑走過來。他說的話讓我整個心兒都感到震顫:&ldo;你媽太不易了!王文喜,好好學習吧,千萬不要辜負了她老人家……&rdo;
我聽後嗚嗚地大哭起來,我是跪在地上哭的。當時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再比我母親更偉大的人了,她的那份恩愛我一輩子都還不完!
這是我第四次綴學後又重新進了校門。但是,窮人家的孩子進了校門未必就能把書讀完讀好。說句實實在在的話,高中三年,為了不再使綴學的惡夢在我身上發生,我完全是用自己的肉體驗證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新上的學校是中寧縣鳴沙中學,離我家很遠。平時沒有錢買回家的車票,所以每逢週末和節假日我都不回家。我是這個學校唯一的外縣學生。同學們一週回家一次,帶足了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