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以前這兒是小亭子,7平方來米,能有個棲身之處。現在不行了,給拆了,不知啥時候能好起來……&rdo;老人似乎對我沒能看到他以前曾經&ldo;輝煌&rdo;的小亭子感到有些遺憾。其實有人告訴我即使是那時,老人過的仍是儉樸得叫人不堪入目的生活。為了能多掙一點錢,他已經好多年不住家裡,特別是老伴去世後他就以車站邊的小亭子為家,很多時候由於拉活需要,他走到哪就睡在哪,一張報紙往地上一鋪,一塊方磚往後腦一放,一隻帽子往臉上一掩,便是他睡覺前的全部準備&ldo;程式&rdo;。&ldo;我從來沒買過衣服,你看,我身上這些襯衣、外褲,都是平時撿的。還有鞋,兩隻不一樣的呀,瞧,裡面的裡子不一樣吧!還有襪子,我都是撿的。今兒撿一隻,明兒再撿一隻,多了就可以配套。我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穿著的東西沒有一件是出錢買的。&rdo;老人說到這兒很神秘地對我說,&ldo;那麼多記者採訪我,我都沒給他們講這些事,你是第一個知道。&rdo;我忙說謝謝您老了。於是老人接著說:&ldo;我哪捨得花錢!蹬一次車賺一二十塊錢不易啊,孩子們等著我的錢念書,我天天心頭惦記著在我贊助的那幾百學生。我就不能花錢,只能往裡掙才是。孩子們考上大學多不易,可考上大學還念不起,你說這事咋整?那年我聽人說咱天津幾所大學裡有不少學生考上了卻沒錢買書,沒錢吃飽飯,我想孩子們的家長沒辦法給他們掙來錢,可我蹬三輪車還能掙些呀,所以我就重操舊業,一蹬就蹬到現在,一蹬就下不了車了,你想幾百個學生光吃光出學費一年就要多少錢!我是勞模,沒文化,又年歲大了,嘛事幹不了了,可蹬三輪車還成。一天蹬下來總還有幾十塊錢麼,孩子們有了錢就可以安心上課了,所以一想到這些我就越蹬越有勁……&rdo;
老人說得我眼睛直發酸。
現今的社會上有大款兒一出手可以給哪個單位贊助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的,雖然賺錢也並不是對所有人來說都那麼容易,但無論如何他們要比白芳禮容易得不知多少倍。可是我眼前的這位津門老人為學生們送去的每一分錢,卻是用自己的雙腿一腳高一腳低那麼踩出來的,是他每日不分早晚,櫛風沐雨,用淌下的一滴滴汗水積攢出來的,它是多麼來之不易,來之艱辛呵!
一日,老人正蹬車回&ldo;家&rdo;時,見路邊躺著一位昏倒在地的婦女。他趕緊下車將這位40來歲的婦女扶上自己的小三輪,之後直奔醫院。誰知在顛簸中甦醒過來的這位婦女說啥也不願讓老人往醫院送。&ldo;大爺求求您了,我要趕回學校,您給我把車轉過來。&rdo;老人聽婦女說這話後有些不解,便問嘛回事。當這位婦女告訴他自己是位老師,身體不好,有貧血癥,眼下得要趕去給學生批改作業呢。白大爺聽到這裡,心頭一陣發熱,從此更堅定了他支援教育的那片赤誠之心。而且似乎每每想起這位因勞累導致貧血的女老師,老人不僅一方面更拼命蹬車,另一方面對自己儉樸的生活更苛刻。除了不買衣帽鞋襪外,連吃的東西他都儘可能地不買不花錢,有人常看到他在拾他人扔下的饅頭、麵包或半截沒有吃完的香腸……
白芳禮的事跡後來被新聞媒體廣為宣傳報導,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一次他正在5路汽車站小憩時啃著一塊饃。有人認出是&ldo;當代武訓&rdo;白芳禮老人,便一下圍了過來。有人就問他:&ldo;您老捐別人十萬八萬的,為嘛自己這麼苦?&rdo;
老人舉起如今到處可見的棄饃說:&ldo;這又嘛苦?這饃是農民兄弟用一滴一滴汗換來的,人家扔了,我把它拾起來吃了,不少浪費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