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回過身,微笑著:“回陛下,老奴親送丞相回府。“
“哦——”劉禪向下靠去。申屠皺皺眉,欲言又止。劉禪拉住他:“怎麼了?相父怎麼了?”
申屠忙安慰地笑笑:“哦,陛下休急,丞相想是受了夜寒,回去時胃痛犯了。不過,好像…不是很重。”
劉禪又蹭地坐起來:“請御醫了沒有?快,給朕更衣,朕要去相府問疾。”
申屠忙攔住:“陛下,太醫院已經去人,為丞相請過脈,不要緊了。現在快四更了,想丞相,也要睡了,陛下不如明天再去吧。”
劉禪側著耳朵聽聽,外面一片安靜,他嘆了口氣,揮手讓申屠退下去。徐徐躺穩,咬著自己的手背:唉,朕,負相父深矣。
成都是難得見到太陽的,可是今天,卻從沉鬱已久的雲層裡透出半個臉,把一片暖洋洋的陽光灑下來,本就悠適的成都人越發舉止閒散了,大大小小的酒舍裡聚著三三兩兩的人。
相府中,柔和的陽光透過濃郁的桑蔭,在小徑上照出斑斑駁駁的影子。微風捲起竹枝,拂著黃夫人與婉雲的佩帶。
婉雲低著頭,腳步緩慢。手裡的帕子在手指上一圈一圈地纏著。黃夫人無奈地望了望她,輕輕攬住她的肩:“婉雲,不要生先生的氣,他責備你,是因為……”
“夫人,別說了,婉雲沒有生先生的氣。”婉雲的大眼睛裡閃爍著驚悸的目神色:“我真的沒有。”
黃夫人拍拍她的肩:“那就好。走,去看看瞻兒。”
孔明站在窗前,望著夫人與婉雲的背影消失在竹叢與桑蔭的深處,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唉,婉雲這個傻孩子,為了我,竟是什麼傻事,什麼傻話都說得出來呢。
孔明搖搖頭,走回案邊,不知為何,今日這公文總是看得不十分專注,劉禪無助的眼神時時從他的腦海中閃過去。孔明揉著眉心,捏著筆,一件件細細批閱著。
糧草、堰塘、賦稅、讀書檯、徵徭……。
官員任免、致仕、病亡……
出使江東、向南中運送稻種、兵餉……
……
唉,孔明放下筆,執著一件文書出神,他搖搖頭,將目光送到了窗外,陽光柔柔的照著他。孔明站起身,披了披身上的布袍,有些無力地歪在竹榻上,一下一下地按著太陽穴,也不知神思飛逸到了何處。
“孔明,孔明!”
嗯?孔明忽地睜開眼睛,他的字,早已沒有人稱呼了。是誰?他四下尋找。
“這兒吶。”
他定神一看,在他的書案前坐著一人,方面大耳,威嚴而慈祥。手裡擺弄著文書似嗔似嘆的望著他。
“主公?”
孔明下了榻,匆匆向著劉備施了一禮;
“主公,你可回來了。快把我愁死了。”他坐在案前,一邊說一邊執起漆壺為劉備斟茶。劉備只是笑,並無言語。
孔明又為自己斟了一杯,“主公啊,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好多的大事,主公也不決斷,唉,亮快要累死了。”
劉備執起杯,抿著茶,從杯沿處投過來的目光有些悽然。
孔明攤開案上的文書:“你看,這成都的兵士一直是主公的勁旅,主公親為統領,強將如雲,可是如今,唉,老的老,亡的亡,亮訓練新軍,找不到可造之才呢……”
他把文書送過去,劉備接過去看著。
孔明又開啟一份:“哦還有,亮想將軍伍縮減,兵在勇而不在多。八陣法也需演練,唉,可是亮現在抽不出時間手把手地教習……”
他一份一份地說著,劉備聚精會神的聽著,孔明驚訝,自己怎麼會說了這麼多。
劉備放下手裡的檔案,歪著頭看著他,“阿斗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