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您還有東西沒吃完,要不要打包?浪費食物不好……
還有一部分人士越挫越勇,爬起來又往門裡沖……然後再度擁抱大地,屁股上清清楚楚烙著一個鞋印。
怎麼說也是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怎麼就被這麼個瘦巴巴的小老頭兒給打了個顏面掃地呢?更丟人的是,人家一拳都沒出,這也不算打架啊。
他們都蠻委屈,揉著屁股,噙著淚花蹣跚離去。
能享受乾粉滅火器待遇的人士是極少數,老兵只對一類人使此狠招。
這類人有個共性,嘴欠,從地上爬起來後大多喜歡堵著門放狠話,南腔北調,九省鄉談: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認識那個誰誰誰嗎?!工商、稅務、消防、公安……總有一樣能拿得住你吧!媽的,明天就封了你的店!
再不然就是打電話叫人,張嘴就是:給我帶多少多少人過來,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還真治不了,不管多麼氣勢洶洶,統統折戟於老兵的乾粉滅火器之下。
一堆涕淚橫流的雪人連滾帶爬地逃,臨走還不忘撂狠話:老兵你給我等著……我弄死你!
老兵火塘和大冰的小屋打對門,我有時蹲在門口看看,真心悲憫那些雪人,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就插話。
我說:你還真弄不死他……
我還真不是個愛挑事的人,媽媽從小教育我要實話實說,我說的是實話,真的,就你們這點兒道行還真弄不死他。
ak47都沒弄死他,美式79式40毫米榴彈發射器都沒弄死他。
蘇制145毫米高射機槍都沒弄死他。
地雷和詭雷都沒弄死他。
他的一隻耳朵、一塊頭蓋骨都留在了中南半島的熱帶叢林裡。
老兵曾是偵察營營長,歷經槍林彈雨,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
20世紀80年代初的國境線上,他是戰鬥英雄。
(二)
我和老兵是忘年交,他的歲數當我舅舅都富餘,但若干年來大家兄弟相稱。
他平時喊我&ldo;大冰兄弟&rdo;,高興起來了,喊我&ldo;小渾蛋&rdo;&ldo;小不死的&rdo;。禮尚往來,我喝醉了酒後,一口一個&ldo;老不死的&rdo;喊他。
這是有典故的,我大難不死好幾回,他死裡逃生無數次,我殘了幾根手指斷過幾根骨頭,他廢了一隻耳朵還傷了腦袋,大家都是身殘志堅的不死小強,一個小不死,一個老不死。
全麗江都尊稱他一聲老兵哥,估計也只有我敢這麼大逆不道地喊他了,同樣,全麗江能讓我喝成醉貓的,也只有他老兵一人。
我傲嬌,雖開酒吧,卻最煩酒局中的稱兄道弟,也懶得聽醉酒的人吹牛b說車軲轆話,不論在座的有多少大人先生,杯子端得也不勤,極少喝醉。
不是不愛喝,但分與誰醉。
酒是狂藥,也是忘憂物,若要酣暢,只當與老友共飲,比如老兵。
很多個打烊後的午夜,街面由喧囂回復寧靜時,他推開大冰小屋的木門,伸進腦袋來自言自語:真奇怪……有烤牛肉,有烤魷魚,有酥油饅頭,還有櫻桃酒,怎麼這個小渾蛋還不趕緊滾過來,非要麻煩我來請嗎?
我含著口水鎖門,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櫻桃酒哦,饞死我了。
還有的時候,他腦袋伸進來就一句話:緊急集合!目標,老兵火塘。
我跟在他後面,踢著正步走出門,他正步踢得太快,我一步跟不上,下一步就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