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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各自的城市各有各的社會定位,來到拉薩後卻都回歸到一種低物質需求的生活中,少了攀比心的人不會炫富,也不太會去亂花錢。

大家好像都不怎麼打車,再遠的路慢慢走過去就是,心緒是慢悠悠的,腳下也就用不著匆忙趕路。

在我印象裡,妮可只打過一回車。

有一天下午,她像一隻大兔子似的蹦到我面前,攤開手掌問我借錢打車,我說借多少?她說快快快,150!

我嚇了一跳,150塊都可以打車到貢嘎機場了,一問她,果不其然。

妮可帶的團的一個客人掉了個單眼相機蓋,她必須在一個半小時內趕去機場才來得及交還。

我問她是客人要求她去送嗎,她說不是。我說那客人會給你報銷打車費嗎?

她說:哎呀哥哥呀,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我樂了,好吧這不是錢的事,這是算術的事好不好,打車去貢嘎機場要花150塊,返程回來又是150塊,這還不算過路費……

我拗不過她,陪她打車去的貢嘎機場,計價器每跳一次我就心痛一下,我算術好,十幾斤牛肉沒有了。

丟鏡頭蓋的是個大阪大叔,我們隔著安檢口把鏡頭蓋飛給了他,機場公安過來攆人,差點兒把我扣在派出所。

返程的錢不夠打車,坐機場大巴也不夠,我們走路回拉薩,走了十里地才攔到順風車。

司機蠻風趣,逗我們說:你們是在散步嗎?

我一邊敲妮可的腦袋一邊回答說:是,啊,吃,飽,了,撐,得,慌,出,來,散,散,步嘍,啊,哈!

說一個字敲一下。

那個丟鏡頭蓋的大阪大叔後來郵寄來一隻陶瓷招財貓,算是謝禮。我把那隻貓橫過來豎過去地掏啊掏啊,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來我那150塊錢。

十幾斤牛肉啊……牛肉啊!

牛肉啊!

(四)

我那個時候晚上開酒吧,白天在街頭賣唱,賣唱的收入往往好於酒吧的盈利,往往是拿下午賣唱掙來的錢去進酒,晚上酒吧裡再賠出去,日日如此,不亦樂乎。

拉薩不流行硬幣,琴盒裡一堆一堆的毛票,拉薩把毛票叫作&ldo;毛子&rdo;,我們把街頭賣唱叫作&ldo;掙毛子的幹活&rdo;。

那時候,大昭寺附近好多磕長頭的人,路人經過他們的身旁都習慣遞上一張毛子,以示供養、以敬佛法。藏民族樂善好施,佈施二字是人家時時刻刻都會秉行的傳統價值觀,受其影響,混跡在拉薩的拉漂們也都隨身常備毛子。

朝聖者一般不主動伸手要毛子,主動伸手的是常年混跡在大昭寺周圍的一幫小豆丁,這幫孩子算不上是職業的小乞丐,抱大腿不給錢就不走的事是不會做的,他們一般小木頭樁子一樣栽到你跟前,伸出小爪子用一種很正義的口吻說上一句:古奇古奇,古奇古奇。

古奇古奇,是&ldo;求求你給一點兒吧&rdo;的意思。

你不搭理他,他就一直說一直說,直到你直截了當地來上一句:毛子敏度。

口氣和口吻很重要,這幫孩子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主,惹惱了他們的話當真罵你。他們罵人只一句:雞雞敏度!

一般人罵人是指著鼻子,他們是指著褲襠開罵,罵得你虎軀一震菊花一緊。

敏度,在藏語裡是沒有的意思。

我是屬於打死也不受脅迫的天蠍座,當年被&ldo;敏度&rdo;了不知多少回,時間久了那幫小祖宗一見到我,遠遠地就高喊&ldo;雞雞敏度&rdo;,搞得我和絃按錯、鼓點敲亂,搞得身旁剛到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