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苦,都是大學生了還掉眼淚,讓人家看了笑話的。”老溫慈祥的撫摸著女兒的頭髮,像哄孩子一樣說著。
“爸,我捨不得你。”小雪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說道。
“傻孩子,爸在家裡等著你呢,寒假不就能見到了。”老溫笑道。
火車慢慢的挺穩了,列車員開啟車門站在月臺上,江北的旅客們開始登車,遠遠的站著不願意打擾父女辭行的劉子光走了過來,提起了那口沉重的柳條箱,老溫要幫忙拿行李,卻被女兒勸住:“爸,你身子骨不好,我來。”
因為劉子光他們是找了關係提前進站的,所以很方便的登上了軟臥車廂,車廂裡滿滿當當都是人,靠窗戶的小桌子旁坐滿了旅客,一股臭襪子和康師傅混雜的味道撲面而來,劉子光扛著巨大的柳條箱走在前面開路,找到了車票所在的包廂,把箱子和旅行袋擱在行李架上,開啟窗戶通風,包廂裡的空氣才好了一些。
包廂裡沒有人,臥鋪上鋪著潔白的床單,這趟車在江北火車站會停八分鐘,所以老溫還有一點時間和女兒話別,有了劉叔叔在場,小雪就不好意思哭鼻子了,反而神采飛揚起來,顯然對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充滿了憧憬,老溫的情緒也高了起來,三人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此時窗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是大批硬座車廂的旅客衝過來了,他們提著大包袱小行李,抱著孩子,蜂擁過來,拼命地往車上擠,月臺上人頭攢動,遠處汽笛長鳴,雖然還未踏上旅途,但是離別的氣氛已經很濃了。
“小雪,路上要聽叔叔的話,外面不比家裡,凡事三思而後行,記得了嗎?”老溫語重心長的說著,小雪努力笑道:“爸,你都說了八回了。”
“嗯,記得就行,時候不早了,我回了。”老溫站起來要走,小雪想下車去送,被他勸阻:“火車馬上就開了,坐著別動。”
小雪只好坐下,老溫又緊握著劉子光的手囑託了幾句,這才下車去了。
氣氛忽然變冷,小雪悵然若失,呆呆的望著窗外,旅客們已經登上了列車,月臺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幾個推著零售車的服務員以及拿著紅綠旗幟的車站訊號員,此起彼伏的哨響,示意火車可以啟動了。
忽然老溫的面孔出現在窗外,手裡拿著一袋橘子,是剛才從零售小推車上買的,他把橘子塞進窗戶急促的說道:“走得急忘了買水果,這些橘子路上吃。”
“爸。”小雪喊了一聲就哽咽了,此時列車緩緩地開動,老溫站在原地不停地揮手,瘦弱的身影越來越小,越老越遠。
7…42 鐵娘子
談起當年的事情,老媽也是一臉感慨:“多好的一對啊,硬生生被拆散了,從那以後,陸天明當兵走了,衛淑敏也去了省城進修,從此勞燕分飛,天各一方。”
劉子光問:“你咋知道他倆沒暗地裡聯絡,說不定藕斷絲連呢。”
老媽一撇嘴:“那時候又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QQ,打個長途電話還得讓人去車間找,哪有現在這麼方便,他倆家裡長輩文革時期結下世仇,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化解的,唉,造孽啊,不說了不說了。”
“媽,說說嘛,閒著也是閒著,我想聽。”
難得和兒子坐在一起嘮嗑,於是老媽又談起了當年的事情,八十年代初期的時候,晨光廠的實習工人陸天明和紅旗廠中專剛畢業的女技術員衛淑敏談起了戀愛,這本來是挺好的一樁姻緣,卻因為雙方家長在十年動亂時期的宿怨而不得不一刀兩斷,後來陸天明一當兵就是二十幾年,在外地成家立業生了兒子,連春節都不回家過,衛淑敏也嫁了人,也是廠裡的工程師,後來車間事故掉在鋼水裡死了,衛淑敏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還當上了廠裡的副總工,作為一個弱女子,一步步走過來真的很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