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站不穩,又重重坐在地上,只覺得心裡一陣抽痛,捂住耳朵,索性大哭起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騙我,你騙我!”
我越哭越大聲,他在一旁也不說話。門外有腳步聲傳來,繼爾敲門聲響起。我繼續大哭,聽到“吱呀”一聲開門聲。
“公子?”是雲耀有些猶豫的聲音。
我象溺水之人見到救命稻草般,用衣袖擦掉不斷湧出的眼淚,抬頭尋找雲耀的身影,想問問他紅兒在哪,想從他那裡確認雲白剛才的話全是騙我的。
雲耀從門外遲疑著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依舊一身灰衣的雲輝,只是他右臂處空蕩蕩的,右肩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的白紗布,臉色慘白,那厚厚的紗布,甚至還讓人感覺到有鮮血不停的往外滲出。
“雲輝!”我只覺得窒息的難受,彷彿有人掐著我脖子般,喉嚨處糾結得生疼,心卻霎時冷得似冰,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流著眼淚無比的絕望,昨晚那電光火石般快速卻異常血腥恐怖的一幕在我腦海清晰浮現。紅兒,紅兒,你都沒來不及說一聲就真的這麼走了?還有云輝,那本來應該插在我身上的箭有毒麼?這箭上的毒沒法治嗎?這箭上的毒非要在你明白的那一剎那斷臂自救麼?在你揮劍砍下自己的右臂時,你心裡有猶豫有痛苦有絕望,有後悔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拼命告訴自己只是噩夢只是夢境的一切,卻都是真的?為什麼?紅兒她才十八歲,而云輝也才二十歲,他們本不應該這樣的,本不會遭受這些,可是因著我的關係,一個在花樣年華逝去,一個只能一隻左手度過未來的幾十年。我拼命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一直聞到那濃濃的讓我眩暈的血腥味,我又將手指甲狠狠的掐進掌心,讓那刺骨的疼痛刺激自己,讓自己意識清醒。掐得麻木了,將手鬆開,換個地方繼續掐,我提醒自己不能暈過去,一定要清醒,良久,才低著頭哽咽道:“我想去看看紅兒。”
“我們沒有將她一起帶來。”
“什麼?”我猛的抬頭,卻意外的看到雲輝慘白的臉,微紅的眼,以及額際不停冒出的汗,他的身子似在輕輕搖晃,明明站立不穩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可臉上那堅毅的神情卻又讓人覺得只要你需要,他永遠都不會有倒下的那一刻般。我心裡止不住的悲悽,淚水迅速模糊了視線,想起身扶著他,腳一麻卻又跌回地上,只能一聲一聲哽咽的問,“雲輝,雲輝,你沒事吧?你還好吧?”
突然想到什麼,我顫著手,往懷裡一陣摸索,最後叮叮噹噹的掏了好幾個瓶子出來,有兩個差點掉在地上,我用力眨掉眼中的淚水,左手取出其中紅色的那個小瓶子,伸向前面,朝著雲輝的位置:“這個是九轉還魂丹,對你的傷有好處,快拿水服了。”
“公子,使不得!”雲輝一下子跪在地上,臉色愈發的蒼白,額上的汗也越流越多。
“使不得?”我突然覺得好笑不已,眼淚又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你們連命都使得了?怎麼我的一顆藥倒使不得了?”
紅兒,紅兒……我蜷坐在馬車裡,雙手緊緊圍著自己的肩膀,滿腦子都想著紅兒,想到她孤單一個人躺在那冰冷又陌生的地方,想到她平日裡細微的照顧,想到她時常緊張而又有些怯怯的眼神,想到她每夜裡抱席被子蜷在我的床下,而我卻因為忙於自己逃命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那個地方,她會害怕麼?她一定會害怕的,她向來膽小,平時只要轉個身沒看到我,就開始擔心是不是自己沒照顧好我……不行,我不能留她獨自一人在那裡,起碼,起碼也讓我幫她找個好地方安身,來世可以投個好胎,別再做人丫環受人擺佈了。
“回去,回去,馬上回去,去找紅兒,我們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我大喊,聲音裡有滿滿的慌張,邊喊邊起身衝向車簾外。
一雙手緊緊的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