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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兒說:「老師多好,我就尊敬老師。」

「哦。」我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應付他。雖然我和趙兵現在吃飯的時候可以離開新收區,到老犯的案子上佔個角,偶爾和老犯打個招呼什麼的,華子也不多言,但這個老頭冒冷子鑽過來搭訕,又是個菜鳥一級的傢伙,還是少跟他套近乎的好。

趙兵因為華子的關係,跟他們比較開放,就問:「你不在那邊吃飯,跟新收搭夥,讓林哥看見又是事。」「日本兒」笑道:「我看見有學問的就羨慕,林哥是好人,華哥和龍哥都不錯,兵兵這樣的小孩,簡直人見人愛。」一邊說,老頭兒一邊站起來:「你們吃吧,等過了新收,我再跟老師請教。」說著,端著一盆底素燴白菜幫子走了。

我說:「這小日本兒腦積水吧。」趙兵一邊往饅頭裡抹著腐乳,一邊不屑地說:「,他就是想討好咱們,讓咱們給他傳話,說他在下面淨說林哥他們好話得啦。」

趙兵話一出口,我暗暗有些吃驚:這小傢伙心機也不淺啊。

墊磚兒

豆子撿得很順手,五大一又有老弱病殘隊的基礎,分的活兒不是很多,所以抓點緊,從早上6點提工悶頭幹到晚上7點左右,一麻包豆子對我不算什麼威脅,一般還能提前休息一兩個小時,高興了就順手幫周法宏他們撿幾把,不然就和趙兵扎一邊聊天去。

這些舒坦,一部分要得益於華子對我的照顧,分豆子時,別人都是摸一包算一包,我和趙兵霍來清就可以先開啟相相面,看豆子太賴就甩邊上,看著豆子乾淨些的才拉走,甩出去的那包,就由華子蠻不講理地派給鳥屁了。

關鍵還是檢驗那關。

檢驗這個差事很牛氣,跟他關係好的,差不離就讓你過去了,跟他關係孬的就費勁多了,拿死槓槓卡你,有氣撒不出,還不能跟別人比,一比,就違反「規則」了,那叫「咬邊兒」,社會上單位評職稱發福利有了齷齪,總有人明目張膽地蹦出來鳴不平,爭得雞飛狗跳,勞改隊裡就不行了,你覺得不公平是吧?人家紅口白牙就告訴你了:「我就看你彆扭,有轍你想去!」

「咬邊兒」是個忌諱。有本事你往上層混啊,沒本事你就該幹嗎幹嗎去。人就是分親疏遠近三六九等,你跟我不行,我就給你使絆子,有能耐你也絆我啊?拼的就是綜合實力,閒的淡的白扯。勞改隊裡什麼都是直接的,你不服也沒轍,氣死也白搭。

這都是華子平時給我們上課講的大道理,光眼子跳井,直來直去。

我們仨的豆子交去驗貨,華子就溜達過去跟湖北說:「看看,就過吧。」看看,就過了。

湖北是原來一個老隊長的關係戶,後來老隊長退了,湖北的勢力就見微,平時跟林子他們幾個「上面漂著的」關係也處得不積極。

林子對湖北直接表達不滿是因為懷疑湖北給他們使了個小「壞門兒」。

那天水建寶在庫房插上熱得快,就去忙活別的差事了,不知怎麼把燒水的事給忘了,後來坐在庫房斜對面撿豆子的日本兒突然尖叫一聲「寶兒」,先躥進庫房去,水建寶「哎喲」一聲,一邊喊「水」一邊也奔過去。

大家都朝庫房那頭看,湖北若無其事地巡查著大家的豆子,對庫房裡的事表現冷淡。

一會兒水建寶紅著臉回來,向林子匯報:「把水給忘了,燒剩半壺了。」

「你豬頭啊?隊長都在辦公室呢,燒水不在旁邊看著?」林子低聲罵道。

華子說:「沒出嘛事吧?」「沒有,就是熱得快跟壺嘴兒都燒化了。」水建寶說。

日本兒興奮地從庫房裡也出來了:「剛才好險啊,晚到一步就得出事兒。」一副邀功請賞的奴才相。

「庫房沒喘氣的是嗎?」華子問。水建寶道:「湖北那侉子溜達外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