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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偶爾悄悄抬頭看溫郡王的神色,見他望向胡飛的目光中帶著慈愛,儼然是位真正的長輩,又想到胡飛提過,曾對他說起自己的事,想必對自己父女二人也不會有太多偏見,才稍稍放下了心,但接著聽到溫郡王寒暄中問起路家境況,目光中似乎有些深意,便又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溫郡王早聽說胡飛的未婚妻室是高門大戶裡的丫頭,其實心要還是有些硌應的。雖然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但自己的義子,怎好娶個丫頭為正妻?
這個義子,初時除了略嫌圓滑些,不覺有什麼,但自己在海外這段時日,病了好幾場,甚至一度染上了時疫,幾近大危,連從王府帶來的僕役都小心翼翼,生怕沾染上身,使團中的官員,即使明知道自己身份高貴,也不敢近前,只有胡飛這個孩子,仍舊殷殷侍候著,湯藥、粥水,一頓不缺,自己身上不舒服,也是他打溼了手巾給自己淨的身。記得有一回,自己再忍不住,勸他離自己遠些,他還說:“小人從前在南洋時,也染過這種病,當時已是好了,以後再不怕它,王爺不必擔心。”可自己叫僕人去打聽時,別人分明從未聽說過,胡飛染過疫病。
這孩子,就算是條件多艱難,哪怕是自己餓肚子、穿破衣,也會盡他所能地給自己提供最好的東西,還笑著說已經吃飽了,或是不覺得冷什麼的。這絕不是一個存心巴結向上爬的人能夠做到的地步。而且他向自己提起過,未婚妻子是個婢女,擔心回國後婚事受阻,請自己給他做主。這樣的要求,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會說的嗎?可見他是個老實孩子,雖在人前圓滑些,那也是他年紀輕輕便背井離鄉,獨自在外討生活所致。自己這回禮佛不成,一定是佛祖憐憫,讓自己能與這孩子結緣,雖不是親生,卻也是難得的緣分呢。
這麼想著,溫郡王不由得望向胡飛,見他一直盯著春瑛,目光溫柔而專注,知道他定是一心一意了,能得他衷情至此的女子,想必也是好姑娘吧?他暗暗嘆了口氣,再望向春瑛,見她斯斯文文地端坐,倒有幾分大家氣度,對她的觀感也好了幾分。
談話漸漸轉向實質的部分,得知路家如今的情形,不但溫郡王大吃一驚,連胡飛也是驚喜交加了。
路有貴彷彿得回了自信,挺直背脊,微笑道:“託舊主人的福,小人全家都脫籍為民,又有了自家的產業,真真是老天保佑。原本在京裡,依靠幾處房舍的租金,還有偶爾跑幾單買賣,也過得不錯了。
後來偶爾到江南這邊辦了一回事,發現這裡地方富庶,容易討生活。小人便按捺不住,索性在此安家了。雖然小人年紀也有四十多了,但男子漢大丈夫,誰不想功成名就?我這樣的笨人,不敢奢望出人頭地,給家裡掙下一份看得過去的產業,還是能做到的。如今我在蘇州城裡開了一家牙行,有賴大江南北各地客商們賞臉,也算小有名氣,生意還算過得去。去年年底盤賬,純利就有幾百金,今年開春,又做成了幾筆大買賣。小人已在蘇州城外接了百八十畝田地,打算等將來年紀大了,就收了買賣回鄉下種地去,也好享幾年清福。”然後指了指春瑛:“這孩子不容易,這麼多年了,為了家裡,受了不少委屈,她跟小飛哥兩個也是波折重重的。我有心要勻一份田產出來,給這孩子陪嫁,讓他們小兩口日後能過上安穩日子。她弟弟年紀還小,我也打算送他去上學,等他大了,正經走科舉的路子,就不必再在這商人行當裡混日子了。”
胡飛忙轉頭望向春瑛,眼中似乎滿是疑問與驚喜。春瑛瞥他一眼,抿嘴笑了笑,得意地眨了眨眼,彷彿在說:“我說過了,你再想不到!”胡飛彷彿明白了她的意思,壞笑著眯了眯眼,雙手十指在袖口裡伸縮幾下,朝她呲了呲牙。
溫郡王的笑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小小交流,兩人忙恢復了正襟危坐,一臉恭謹地聽著長輩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