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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不,高立德,你不能說!如果你說出來,一切就都完了!哦,不,不,高立德,你不能說!章含煙已經死了!十年前就死了!她抬起眼睛來,哀懇的看著高立德,再哀怨的看向柏霈文,她的嘴唇枯裂,她的喉嚨乾澀,她的聲音淒厲:“不!柏霈文!那不是她!章含煙已經在十年前,被你殺死了!”說完,她的眼前一陣昏黑,她站立不住,地面在她腳下波動,她撲倒了下去,失去了知覺。
第十一章
太陽像一個巨大的火球,逼射著大地,臺灣的仲夏,酷熱得讓人暈眩。柏霈文把車子停在工廠門口,鑽出車子,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烈日閃爍得他睜不開眼睛。走進工廠,茶葉的清香就瀰漫在空氣中,再夾雜著茉莉花的香味,又甜淨,又清新,這味道是柏霈文永遠聞不厭的。深呼吸了一下,柏霈文覺得精神一振,好像那炙人的暑氣都被這茶葉香驅散了不少。經過了機器房,那烤爐的聲音和搓茶機的聲音軋軋的響著,好單調,好倦怠。爐邊的烤茶師傅抬起頭來,對柏霈文點首為禮。火在機器下燃著,整個機器房都變成了烤箱,那些師傅和女工都汗流不已。柏霈文在機器房門口站了片刻,再繼續往前走。曬茶場上正在曬著茶青,有三四個女工,戴著斗笠,用布包著手腳,站在烈日之下,拿著竹耙,不住的翻動那些茶青。看到了柏霈文,她們並沒有停止工作,也沒有加以注視,老闆跟她們的距離很遠,她們是由領班管理的。
穿過了曬茶場,柏霈文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是整個工廠中,除去了冷藏庫,唯一有冷氣的房間。柏霈文每天都要辦六七小時的公。柏霈文不在的時候,這房間就是會客室。工廠中其他高階職員,像趙經理、張會計等的辦公廳就在隔壁一間。再過去,就是女工們的休息室、餐廳,和宿舍。這一排房子,整整有五大間,和機器房、晾茶房、冷藏庫等成為一個“凹”字形建築的,在“凹”字形正中的空曠處,就成為了曬茶場。以規模來論,柏霈文這家茶葉加工廠已是臺北最大的一家。別家工廠,搓茶、烤茶都還在用人工的階段,柏霈文則都用機器來取代了。因此,最近幾年來,工廠擴張得非常厲害,業務的發達也極迅速,柏霈文在做事及創業方面,是有他獨到的見解和才幹的。所以,這工廠雖然是柏霈文父親所創設,但是,真正發達起來,卻是在老人逝世之後。在工廠中做了十幾年的張會計,常對新任的趙經理說:
“別看我們小老闆文質彬彬的,做起事來比他老子強多了!他接手才三年,業務擴張了十倍還不止!”
柏霈文的哲學是:不斷的投資。他們工廠賺的每一筆錢,再投資於工廠,買機器,修房舍,建冷藏庫……他提高了產品的品質,因此,臺北市的幾家大茶莊,都成為他的固定主顧。接著,國外的訂單也源源而來,他自己的茶園已供不應求,他就再買茶園,又改良種茶的方法,也不知他怎麼處理的,別家的茶園頂多一年收五次茶,春茶三次,秋茶兩次。他家的茶園,卻常常收八九次茶,每次的品質還都不差。因此,“柏家茶”的名氣在茶葉界中,幾乎是無人不知的。
走進了房間,柏霈文才坐下來,趙經理已拿著一大疊單據走來了。站在柏霈文桌子前面,他說:
“日本的訂單來了,指定要‘雀舌’,我們恐怕怎麼樣也生產不了這麼多。馨馨茶莊和清香茶莊也預定‘雀舌’,今年,我們的雀舌好像大出風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