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司徒皇后微微一挑眉,那雙與司徒赫分外相似的鳳目異常平靜地盯著她,似乎事不關己,只是問:“赫為什麼會擅闖後宮?為什麼會私自從西北戰場回來?嗯?婧兒,你知道麼?”
百里婧半邊髮髻被削去,一路跑來,另一邊也已散落開,長髮零零落落地披在肩上,分外狼狽,她低下頭:“赫是……是為了我。”
司徒皇后還在輕笑,又問:“為了你?為什麼呢?婧兒,你做了什麼?”
百里婧的頭垂得更低,右手緊緊捏著左手腕,知道母后是在明知故問,她顫聲答:“因為我……我嫁給了墨問,他不僅體弱還克妻,是百無一用的病秧子,赫擔心我,所以……才回來……”
司徒皇后的一隻手撫上百里婧的頭,撥弄著那被利劍齊齊削斷的一縷長髮,嘆道:“婧兒,母后疼你,舅舅、表哥都疼你,可那有什麼用呢?你不知道心疼自己,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陷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讓親者痛仇者快,母后很失望。你父皇再怎麼寵愛你都是一時的,你沒有兄弟,而最終繼承大興國祚的只能是皇子,黎姬那個賤人之所以如此囂張不過是因為她有個兒子!仗著這個血脈,黎姬遲早會壓過我們母女,你如此任性一嫁了之,置母后和司徒家於何地?”
百里婧抬起頭,滿目的淚水,失敗的愛情讓人痛不欲生,繼而一時衝動,產生失敗的婚姻,將許多無辜的人連累進她盲目的任性之中,說到底,全部都是她一個人的錯。
司徒皇后也不逼她,嘆了口氣摟她進懷:“赫兒擅離職守加私闖禁地,這兩重罪名如果被小人趁機添油加醋,可以渲染成目無尊上甚至通敵賣國,下場可能株連九族,到時候司徒家逃不了干係。但是,司徒家軍功赫赫,是大興的開國功臣,即使你父皇再生氣,也不可能因為今天的事把赫兒怎麼樣,所以,婧兒,收起你的眼淚,司徒家無論男兒還是女兒都不會輕易哭泣,那種弱不禁風的姿態讓黎姬她們母女做去,看她們能惺惺作態到幾時!”
母后的強勢百里婧從小深有體會,相比於父皇的“博愛”,母后卻只寵她一人。也是受母后的影響,她才會堅持上鹿臺山習武的念頭,只因母后是大興國有名的女將軍。
百里婧的眼底氤氳著水汽,卻始終沒有掉下來。
“如意,慧心,替公主梳頭。”司徒皇后吩咐道,後宮最忌諱蓬頭垢面,任何時候都要乾淨整潔。
兩個宮女忙上前扶起百里婧,帶她進了內室。梳妝鏡前,經由宮女靈巧的手,將長短不一的頭髮修剪整齊,分別垂在兩側耳際,頭頂處綰成髮髻,用釵環固定,倒也整齊利落。
待百里婧收拾妥當從內室出來,恰好看到黎貴妃和百里落攜手進了未央宮,母女倆儀態萬千地給司徒皇后請安,之後,黎貴妃熟絡地坐在下首的貴妃椅上,百里落則親切地上前拉百里婧的手,道:“婧兒,讓姐姐看看,錦華宮的宮女真是心靈手巧,妹妹的頭髮梳得真別緻呀。”
百里婧卻毫不客氣地抽出自己的手,沒有父皇和其他外人在場,無須表現姐妹情深,她從不曾將黎妃和百里落放在眼裡過。
那段失敗的愛情裡,最讓她無法釋懷的也許不是韓曄的變心,而是他如此輕易地判定,過去的四年都只是一個錯誤,卻承認眼前這個惺惺作態的女人是他一生所愛——
如果你要丟了我,至少給我一個好一點的情敵,讓我輸也輸得心服口服。
然而,愛情與比武到底不同,毫髮無傷的那一個不一定就是贏家。
被這麼明顯地拒絕,百里落卻絲毫不惱,仍舊溫婉地笑道:“婧兒,剛剛在來的路上碰到了妹夫,妹夫的精神還是不大好啊,有沒有請太醫替他診治診治呢?走路都要人攙著,日後可如何是好?”
百里婧冷笑一聲,眼睛上下打量著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