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之前司徒皇后與墨譽的諸多見面,都有太多人在場,像現在這樣單獨談話卻是初次。
墨譽沉默了良久,終於出聲問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司徒皇后抬起鳳目睨了他一眼,唇邊帶著一抹笑意,道:“墨譽,你這孩子本宮自小看著長大,總算沒看錯,如今高中狀元,也不枉你一直以來的勤奮用功。”
這麼一說,竟像是皇后一直對他抱有期望似的,對他的功課和學問都很關心。墨譽一時非常惶恐,放下茶盞,急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墨譽慚愧。”又解釋:“臣才疏學淺,任七殿下侍讀一職著實惶恐,只是陛下旨意臣不得不遵從……”
司徒皇后抬手打斷他,鳳目之中倒沒有一絲責備,隱隱深不可測:“無礙。七殿下確實需要好好管教,若你能教的好他,也算是為陛下分憂了。”
墨譽分不清她話中有幾分真假,可聽皇后這麼一說,倒是真心實意。正在思索如何接話,一聲唱和從亭子下首傳來:“陛下駕到!”
墨譽忙站起身,司徒皇后神色卻無比沉靜,緩緩起身跨出兩步迎了上去。
景元帝剛下朝便來了未央宮,讓墨譽著實驚訝,他下跪行禮,景元帝見到他也有些意外,笑道:“狀元大人請起,真是巧了,今兒個皇后這兒很熱鬧啊。”
司徒皇后淡淡一笑,鳳目也沒多少起伏:“臣妾與狀元爺話話家常,這孩子是臣妾看著長大的,如今初入了朝堂,臣妾有些放心不下,再加上他要督導煦兒唸書做學問,臣妾也得叮囑狀元爺務必嚴謹,不必因為煦兒的身份而有所忌憚,敢怒不敢言。陛下認為如何?”
景元帝笑,掀起明黃色便服坐下,頷首道:“皇后說的是。狀元大人坐吧。”
“謝陛下。”墨譽起身後一直立在一旁,聽得景元帝這聲才敢坐下,較之方才與皇后獨處時更加惶惶不安。
但景元帝卻沒有要為難他的意思,對司徒皇后道:“御膳房的西域廚子新做了一樣糕點,叫做‘花團錦簇’,朕瞧著不錯,送來給皇后嚐嚐。”
說著,從不離景元帝左右的太監總管高賢應聲而出,將宮女手中的食盒開啟,把那盒糕點放在了石桌上,擺在了司徒皇后的面前。
盒中的糕點色澤豔麗,樣式繁複,形狀像一朵綻放的虞美人,瞧著確實不錯,然而,司徒皇后嚐了一口就放下了,沒什麼特別喜悅的神色,似乎味道很普通,淡淡道:“勞陛下惦記,味道很特別。”
鳳目看向墨譽:“墨譽,你來嚐嚐。”
墨譽哪敢出聲?他年紀輕,之前一直專心學業,也不大管什麼人情事故,察言觀色還來不及去學。只是傳說大興國帝后的關係十分微妙,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一向威嚴的景元帝似是要討司徒皇后的歡心,一大早便送了這些糕點來,可司徒皇后表面領了情,行動處、言語上卻並不怎麼高興。
誰敢輕飄飄便拂了景元帝的意?當今世上大約只有司徒皇后才敢。
景元帝竟也不惱,只是墨譽在場,神色有些不自然,見司徒皇后這麼一說,景元帝也看向墨譽,渾厚的帝王聲說道:“嚐嚐吧。朕不喜甜食,皇后倒是喜歡,若皇后說特別,肯定是特別。”
墨譽不知該作何表情,只得送了一塊進嘴裡,酥脆甜香,入口即化,唇齒間仍留有淡淡餘味,竟是從前不曾吃過的味道。他遂誠實地開口道:“這糕點著實特別,臣從未嘗過。”
司徒皇后輕笑,淡淡出聲:“既然如此,剩下的這些就賞了墨譽吧。”
墨譽忙要起身謝恩,司徒皇后招手讓他坐下:“別見外,不過是些糕點,有什麼大不了的。”又對景元帝說道:“可惜,婧兒不喜甜食,要不然就讓人給她送一些過去了,倒是赫兒喜歡,陛下,不如叫那西域廚子多做幾盒‘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