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止不住地發抖,她將臉轉向離她最近的宮女:“藥……”
“公主——”宮女忙遞上小小的白瓷藥瓶,百里婧倒出一顆藥丸吞了下去。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吃下了藥丸,她便覺好多了,顫抖也漸漸平復下來。
“公主,好點了嗎?”宮女們在一旁急問道。
百里婧氣色不佳地應道:“嗯。我想去藥師塔拜一拜,走吧。”
她將那個裝了藥丸的白瓷瓶捏在手心裡,輕輕一晃動,就可以感覺到藥丸已所剩無多。如果沒有了它,她該如何活下去?
她在等赫回來,也許只有赫才知道這藥是怎麼來的,而她,不能沒有它。
一行人漸行漸遠,君執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寒波生煙般冷凝,放生池旁再無旁人,他出聲問道:“桂九,你看得出來她怎麼了嗎?她是不是不大好?”
前一刻低入塵埃的羞辱,沒有讓男人的臉變色,可他的妻一旦有一絲不好,他便再也無法鎮定自若。
……
法華寺的暢音閣坐落在一處人工堆砌的假山之上,時而有精通音律的僧人在此撫琴,琴聲悠遠,堪稱天籟。據傳此琴臺為先太子命人修築,在景元帝登基之後便荒廢了,半年前法華寺被封為護國禪寺,這才陸續地恢復了二十多年前的功用。
晉陽王在此徘徊良久,看著僧人指間彈撥的琴絃,卻始終記不得那時的《離離原上草》是如何用琴笛合奏的,甚至,他連那個女人的臉都快要記不起來了。
江南的假山石與大西北的土崖峭壁到底不同,連琴絃彈出的聲音也格外陌生。
等了一個時辰,未能等到一人前來。
這暢音閣彷彿被人忘了,孤零零的立在此處。
韓北本就是好動的性子,在一旁更是等得焦躁不已,他不明白他父王怎麼回事,一大早來這兒就為了聽這幾曲破琴聲?要是他父王喜歡,無論在大西北還是在老皇帝的宮裡頭,有的是聽煩了的時候。
心靜則琴聲靜,心燥則百般磨折,韓北終是受不了地自石凳上站了起來,對晉陽王道:“父王,天也不早了,快日中了,兒子去問問寺裡有沒有齋飯,不如吃了齋飯再回吧?”
晉陽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韓北都有些懷疑他父王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可要讓他再耐著性子一聲不吭地聽一個時辰的曲,他非得瘋了不可。他寧願去看那些和尚們做齋飯。
韓北當然不會真的親自去瞧和尚們的廚房如何煙熏火燎的,他打發身邊的小廝去看看,自個兒便循著記憶找回菩提廣場。
他方才瞧見了不少西秦使者,見皇后和公主來了也不避讓,好像蠻有意思的,他想瞧瞧傳說中蒼狼白鹿的後代是如何的能耐……
然而,韓北失望了,菩提樹下並沒有那幾個西秦人,而是立著一位身著宮裝華服的女人。
那女人面朝菩提樹而立,腰背挺得筆直,儘管還沒瞧見她的面容,韓北卻下意識地明白,這個女人似乎不好惹。若說她是一位貴婦,身邊卻並無旁人,若說她不是,這雍容氣度和華服裹身又該如何解釋?
韓北膽子大,尤其對盛京城的一切充滿了敵意,他也不走,就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貴夫人,等待她轉過身來。
可惜韓北失算了,整整站了半盞茶的功夫,都沒見她動一下,她就像塊木頭似的釘在了地上。
就在韓北失去了耐心,準備主動上前去窺探時,那個貴夫人似乎聽見了響動,緩慢而從容地轉過頭來。
看到她臉的那一刻,韓北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叫出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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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0章
才開口,韓北便蹙起了眉頭,不,這不是他娘,他的娘遠在北郡府,而且,才一個月未見,他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