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婉芝約薛守拙來家裡做客。 “什麼家裡，那是我租的地方。有什麼好做客的，眼下我又不住那裡，再說薛小姐都去過了。” 鄭彥中不滿地嘟囔著。 盧婉芝聽著鄭彥中的抱怨，心裡頭一陣酸澀。 她沒多喜歡鄭彥中，可是聽著他語氣中對薛守拙的親暱之感，心裡還是不舒服。 自己就這麼不被待見。 “我想和薛小姐請教一下讀書的事情。” “桂姨又讓你當女先生了不成？讀書？什麼時候桂姨覺得女子讀書能有好親事了？” 盧婉芝咬住嘴唇。 鄭彥中說的不錯。 桂姨不停叨咕縣令小姐到底哪裡特別，把鄭二公子都迷住了。 盧婉芝忍不住告訴她，薛守拙讀書多。 “哎呦，他們老鄭家，想要成書香門第走火入魔了吧，非得搞這些文啊墨啊的，女人也得讀書不成。以為這樣，自己就和文官打成一片了嗎？不就是讀書，有什麼難的，婉芝，你也弄兩本詩文沒事念念。” 這就是桂姨認知裡面的讀書了。 並不怪她，老王爺對庶女不上心，能識字都不錯了，不病不死就算照顧周到。 一個太平王爺的庶女，培養那麼好乾什麼？嫁那麼好乾什麼？ 皇上看了不疑心嗎？ 而桂姨的母親，一個樂伎，又曉得多少教育子女的知識呢。 盧婉芝想，真是處處露怯，偏偏母親還不自知，所有的事情只有自己揣度心累德很。 “是我自己想讀書多懂一些道理，和母親無關。” “那就自己讀好了，我給你買兩車書，想怎麼看就怎麼看。” “我……我只不過是想結交一下薛小姐，表哥橫擋著，豎攔著，何必呢。” “結交？桂姨讓的吧。好對著薛小姐說什麼我們自幼一起長大這樣的話。” 盧婉芝臉色越發不好看，有種被人看穿了的感覺？ “我不會說這些的。” “桂姨會說啊，你做女兒的還能攔著自己孃親的那張嘴嗎？” 盧婉芝心裡越來越酸了。 “二表哥真是，十分看不起我們母女。” “沒有沒有，只是你們母女十分會說話罷了。” 薛守拙倒是覺得赴一下邀約沒什麼。 “人家好歹是四品將軍的女兒，邀請我已經是好大面子了。” “那我跟著一起。” “倒也不必吧……” “怎麼，不待見我，嫌我礙事？” “嫌得很。” 鄭彥中還是陪著薛守拙見桂姨母女。 盧婉芝心想，好嘛，倒是有了機會讓自己的二表哥當護花使者。 桂姨也不高興。 “中兒呀，薛小姐沒出閣呢，你和她一起出出入入的不好。” “婉芝也沒出閣，您總讓我和她出出入入。” “不一樣，你是婉芝表哥。” “那薛大人是我的上司，照顧上司千金，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桂姨一時語塞。 “母親，您忙去吧，我和薛小姐說說話。” 桂姨撇著嘴巴離開了。 然後三個人陷入了短暫的尷尬。 “你不是要請教嗎？那請教吧。看得哪本書，怎麼看的，哪裡不懂了，怎麼個不懂法，想問什麼，倒是問啊。” 鄭彥中不耐煩先開口。 盧婉芝張張嘴。 她所涉獵的所謂琴棋書畫，大部分是淺嘗輒止。 特別是書，她爹是武將，桂姨本身就沒什麼文化，家裡就沒有讀書的氛圍。 在書法上面，也是隨便找個老師學了幾筆。 也就彈琴，可能繼承了外祖母的音樂天賦，彈得還不錯。 “最近看了唐詩，很喜歡李白的詩，甚是有意思。” “哎呦，沒想到有一天有人會覺得李白的詩【有意思】。” 盧婉芝臉皮又紅了。 “說李白的詩有意思有什麼不對，他寫得哪首詩沒意思呢。” 薛守拙忍不住搶白了一下鄭彥中。 她轉過頭看向盧婉芝。 “我也死記硬背不少詩詞，很多想感受其中意思都很難。既然不讓我們出閨閣，就不許嘲笑人見識短。” 古代不像現代，你沒去過沙漠，上網找一張沙漠的圖片不要太容易。 沒見過的事物都靠想象。 所以《紅樓夢》裡面林黛玉讓香菱先要多看王維的詩。 因為王維寫的詩畫面感強，描寫精準，沒有太多意念感知的東西。 對於古代女子來講，讀明白李白，其實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因為他經歷得太豐富，與閨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