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守拙覺得心口突突跳。 “我有一種說不出的預感，京城要出么蛾子。” 鄭彥中笑了，京城哪一天不出么蛾子。 “這話說的，京城那破地方要是太平，咱們這一幫人還用折騰出來這麼老遠嗎？皇上也是沒辦法，想派人出來查查事情，找不到合適的大臣了，把薛大人都打發出來了。” 有人可能會問，內行衛不是可以私下裡查很多事情嗎？ 非得架一個人出來做巡按御史嗎？ 問題是內行衛不能上臺面。 這就是為什麼，前面太子說，駙馬之死交給內行衛辦就可以，被皇上罵了一頓。 一件事情的真相，由正兒八經的臣子查出來，和只透過內行衛之口說出來，是兩回事。 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扔給幹髒活的。 這就是程序正義的用途。 只有光明正大的按照一套程式透過正式的官員運作，事情才能拿到檯面上，堵住悠悠眾人之口。 京城的水太渾，皇上找一個信得著的人也不容易。 永繼帝知道薛文堂誰的人也不是，目前還算一個純臣，所以讓他來做這個巡按御史。 薛文堂這個巡按御史當得不情不願，但是在閻次非看來，未來薛大人的官途穩了。 有才華是一回事，能讓皇上信得著，比成為才高八斗之人可難多了。 獲得人君的信任是太難的一件事，有了這份信任，比科舉中狀元都值錢。 薛文堂問女兒： “為父當好了此次差使，回去跟皇上求個學政噹噹，女兒啊，你說能如爹所願嗎？” 薛守拙無奈地看了一眼老爹。 “辦不好，您跟學政無緣，辦得好，您跟學政估計也無緣了。” 薛文堂長嘆：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薛守拙對鄭彥中感慨： “皇上真是的，看把我爹愁得，他不怎麼喜歡李白，都背上《行路難》了。” 鄭彥中也覺得未來老丈人真不容易，老好人一個，皇上還總折騰他。 邱阿四安慰薛大人： “大人，您想得太多，吉人自有天相。小的讀書不多，大道理不懂，但是小人就覺得大人您就是有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的本事，所以小人跟定您了。您啊，放寬心。” 邱阿四跟著出來了，一路上不是照顧薛文堂就是照顧薛守拙。 他人機靈，扮成什麼像什麼。 閻次非很欣賞。 邱阿四堅決拒絕當內行衛。 “薛大人去哪我去哪，吃糠咽菜也跟著。內行廠就算了。” 閻次非：“瞧瞧，我管這地兒，真特麼不被人待見！” 薛守拙內心還是覺得有點發慌，還不是那種認為自己和爹有危險的發慌。 她預感有人要在京城攪屎，這回可能要攪驚天大屎。 把吳欣留在京城對不對呢？ 出京倉猝，姚祖蔭還沒辭官。 姚含薇不知何去何從。 薛守拙把吳欣留下來，給了他足夠的錢。 並且暗示，他可以留在京城照應薛夫人，打探訊息。但是，如果他想和姚含薇趁機遠走高飛，那麼沒人攔著他。 這是個銷聲匿跡的好機會。 甚至身份路引，都給他和姚含薇準備好了。 但是，薛守拙有預感，吳欣不會這麼簡單去和一個女人過小日子。 這傢伙是頂級攪屎專家啊。 如今京城暗流湧動的，沒把他帶出來，會不會…… 薛守拙把擔心跟鄭彥中說了，鄭彥中認為，吳欣雖然不是好餅，但是絕對不是一味奸邪的惡徒。 “這小子有三分歪才，不愛正道，可是，他很喜歡薛家人。” “我希望他放下一切，過小日子去。” “有的人，經歷得太多，過不了小日子了。譬如一盆水，加了一碗墨，要加不知道多少清水，才能看起來沒被染過。這小子，更不一樣，他從心底往外冒黑水，加多少清水，都不行。除非他有一天真正釋懷了。” 真正釋懷是多難的事情啊。 薛守拙明白，強求一個人釋懷，還不如放任他發洩呢。 “統統，你覺得吳欣這回在京城還會不會搞事情？” “原本是他一個人難以釋懷，現在身邊恐怕多了一個瘋子，二瘋相遇，鬼知道能攪和出什麼來。” “二瘋相遇？多一個瘋子？姚含薇？” “換成你是姚含薇，你瘋不瘋？” 薛守拙捂了捂胸口。 讓他們瘋去吧，自己現在也管不著啊。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