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靜了半晌,莞爾笑道:“呵呵,那好,我明日去度佛寺找敬戒大師喝茶去,順便小住幾日,討個清閒。”
夜天凌略作沉吟,點頭道:“好,我派人送你去,那裡清靜,也安全。”
卿塵道:“讓冥衣樓跟著我吧。”
夜天凌低頭端詳她,她只笑得一派無邪,見他若有所思,她問道:“怎麼,你不信我能與敬戒大師品茶論法?”
夜天凌唇角往下彎了彎,吐出一個字:“信。”
山登絕頂我為峰
聖武二十七年七月丁丑,對在大正宮中度過了大半生的孫仕來說,是個永生難忘的日子。若許年後,每當他翻開《天朝史》看到關於那一夜的寥寥幾行記錄時,都會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夜。
夜深人靜,露水微涼,月輝在通往宮闕的天街之上灑下神秘重紗,伊歌城中萬千人家街道縱橫,如同一盤巨大的棋局,鋪展在天地之間。
一陣陣馬蹄聲打在上九坊的青石路上,落如急雨,憑空給這深宵月華蒙上了一層肅殺之氣,遙遙遠去,先後消失在宮城深處。
承平宮本就是皇宮中較為偏僻的一座宮殿,自從定嬪被逐出宮,便更是人跡罕至,青苔露重,草蟲清鳴。然而相對於重兵把守的各處宮門來說,它離天帝此時居住的清和殿也不過隔著幾座宮院和一個佔地較廣的御苑而已。
承平宮中密集的腳步聲並沒有為這座沉寂的宮殿帶來光明,夜天汐站在一片黑暗中望向四角庭院的上方那片暗青色的天空。
曾幾何時,幼小的他也曾站在這庭院中抬頭,身後燈下是母親孤單寂寞的身影。
一抹輕雲遮月,在他臉上覆上了漸暗的陰影。
“五弟!”濟王在前面催促了一聲,他舉步往前走去,身旁盡是全副武裝的京畿司侍衛。從這裡踏入了大正宮,離金碧輝煌的太極殿便只有一步之遙,他似乎已經看到了路的盡頭。
夜天汐嘴角浮起別有意味的隱笑,隨著他抬手揮落,叛亂的刀光劃破了整個宮闕的寧靜。
在汐王和濟王的策劃之下,近日來被各方實力頻頻打壓的京畿衛藉著承平宮中的密道發起兵變,一路未遇多少阻攔,直闖清和殿。
清和殿中,孫仕剛剛服侍天帝就寢,深夜聞訊,不免被震在當場。
飛奔前來報訊的內侍跪在地上抖成一團,寢殿之中頓生慌亂。孫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厲聲喝止眾人,匆匆趕去稟報天帝,卻見黃龍寢帳內天帝已然起身,揮手拂開雲帷。
“孫仕,外面為何喧鬧?”
孫仕趨前跪倒:“皇上!濟王和汐王帶兵攻入宮城,要求面見聖上!”
天帝一愣,霍地直身坐起來:“所為何事?”
孫仕道:“外面報說,京畿衛抵制兵員裁撤,欲請聖上收回成命。濟王怕是因封爵被削,心存不滿。”
天帝心下頓生驚怒,以手擊榻,“混帳!”
此時外面隔著夜色傳來一聲巨響,似有無數重物齊聲落地,震得大殿地面微顫。一個內待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奏道:“啟稟皇上!凌王調撥玄甲軍入宮護駕,玄甲巨盾已將叛軍擋在了殿前!還請皇上示下!”
孫仕先鬆了口氣,卻見天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臉上神色由驚怒逐漸轉為一種異樣的凝重。孫仕畢竟也是跟了天帝幾十年的人,久歷風浪,立刻想到玄甲巨盾乃是軍隊對陣常用之物,巨大堅固,沉重異常,宮中並不曾常備。想到此處心底沒來由地一涼,忽聽天帝沉聲道:“御林軍何在?命方卓即刻調集五部禁軍殿前待命!”
話剛說完,已聽殿外有人道:“御林軍統領方卓、副統領秦展叩請聖安!”
須臾之後,內殿傳出天帝沉穩的聲音:“朕安。”
自前太子被廢后,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