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西北的陳致遠,自去年三月建立陳國後,一直忙於應付外族侵襲,與西域的犬戎,北方草原的羯胡打了幾場仗,沒餘力與梁為敵,與靖也素無往來,似乎脫離了中原之爭。一年多因循下來,竟讓他放鬆警惕,差點忘了境內還有一支這麼強大的軍隊。
那麼現在是怎樣?梁瑾瑜單方面毀約,想撇開趙國,和陳致遠一起吞下樑那塊肥肉?
越想越煩悶,趙延昌突然從御座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徑直往裡走,張懷安匆匆說了句:“退朝”,緊走幾步追了過去。
剛才還爭得面紅耳赤的朝臣們慌了神,一起找何駱繪拿主意。何駱繪冷哼一聲道:“不是吵得很帶勁的嗎?一個個比皇上的嗓門都大,這會兒又問我做什麼,繼續吵吧,吵不出結果來不許吃飯,不許走人”說完袖子一甩,也走了。
等趙佑熙晚間從軍營趕回時,青天朗日閣的御案上堆滿了手摺,都是朝臣們各抒己見的“結果”。隨手翻開幾本,每一本的開頭,不是“罪臣某某”,就是“微臣有罪”或“臣愚妄無知,觸怒天顏”。
趙佑熙看向張懷安,張懷安附耳把上午金鑾殿上的情形簡略說了一遍,嘴角剛露出一點笑,抬頭瞅見皇上臉色不好,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垂手退了出去。
趙佑熙便開口道:“父皇,這些奏摺您都看了嗎?其實參戰也好,觀望也好,只要處理得當,都可以帶來我們想要的結果。”
兒子的話給了趙延昌很大的安慰,能在這個時候,不驚不躁,鎮定自若,真不愧是他趙某人的兒子,趙國的皇太子。
皇帝心情好了,面部表情也鬆弛下來,和顏悅色地問:“那你更傾向於哪一種呢?”
“真要講願望,兒臣巴不得立刻揮師北上,群雄逐鹿中原,多壯觀的場面,光想起來都覺得熱血沸騰。”趙佑熙眉眼飛揚,眼神裡盡是嚮往。
趙延昌聽出了兒子的意思:“你主張先按兵不動?”
趙佑熙點點頭:“現在外面情況不明,單憑一紙討逆文,不能說明什麼。更何況,我軍的確不適合冬日作戰,以前就差點在這上面吃大虧,那樣的教訓,不能不吸取。”
趙延昌緊追著問:“你懷疑訊息有假?”
“不是”,趙佑熙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表述,訊息是透過趙國的線報網傳回來的,連討逆文也是實有,可他就是覺得哪兒不對勁。梁瑾瑜如此謹慎的人,怎麼會不聲不響地突然出兵?靖國前陣子不是還在熱火朝天地推行新政嗎?
他把自己的疑惑講給趙延昌聽,趙延昌也深有同感:“新政不是那麼容易推廣的,沒幾年見不到成效,如果這麼快就告一段落,那隻能說明一點,就是新政推廣不下去了,只得中途放棄。”
趙佑熙沉吟著說:“新政失敗了,不趕緊收拾殘局,卻搶著發兵,您覺得這合理嗎?”
趙延昌笑道:“合不合理,梁瑾瑜聯合陳致遠發兵,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真是真,可問題是,真到了什麼程度?會不會表面看起來真,實則是陷阱?”
如果換一個人,也許趙佑熙不會有那麼多疑慮,但梁瑾瑜其人奸猾異常,他的每一個舉動背後,都可能都另有深意,不得不防。
趙延昌的笑容更深了,他霸道莽撞的兒子,隨著年齡的增長,日益成熟穩健。他哪裡是察覺不到這些疑點,不過想引導兒子去分析、去判斷而已,這個江山終究是要交給他的,光會打仗還不行,還要會處理朝政,會應對任何突發事件。
此時外面早已黑透,張懷安在門口請示:“皇上,殿下在軍營裡辛苦了一天,這會兒肯定餓了,要不先傳膳,吃完了再談?”
“好的,傳吧,派個人去東宮說一聲,別叫太子妃等著。”說到這裡,趙延昌忍不住打趣兒子:“父皇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