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無虧欠,自己心裡有數。”葛爾丹張口愕然,一時不知如何對答。晦聰方丈說道:“師弟之言,禪機淵深,佩服,佩服。世事因果報應,有因必有果。做了惡事,必有惡果。一錢不值,也不過無善無惡,比之欠下無數孽債,卻又好得多了。”禪宗高僧,無時無刻不在探求禪理,齊樂這幾句話,本來只是譏刺葛爾丹的尋常言語,可是聽在晦聰方丈耳裡,只覺其中深藏機鋒。澄觀聽方丈這麼一解,登時也明白了,不由得歡喜讚歎:“晦明師叔年少有德,妙悟至理。老衲跟著他老人家學了幾個月,近來參禪,腦筋似乎已開通了不少。”一個小和尚胡言亂語,兩個老和尚隨聲附和,倒似是和葛爾丹有意的過不去。
葛爾丹滿臉通紅,突然急縱而起,向齊樂撲來。賓主雙方相對而坐,相隔二丈有餘,可是他身手矯捷,一撲即至,雙手成爪,一抓面門,一抓前胸,一股勁風已將他全身罩住。齊樂便欲抵擋,已毫無施展餘地,只見晦聰方丈右手袖子輕輕拂出,擋在葛爾丹之前。葛爾丹一股猛勁和他衣袖一撞,只覺胸口氣血翻湧,便如撞在一堵棉花作面,鋼鐵為裡的厚牆上一般,身不由主的急退三步,待欲使勁站住,竟然立不住足,又退了三步,其時撞來之力已然消失,可是霎時之間,自己全身力道竟也無影無蹤,大駭之下,雙膝一軟,便即坐倒,心道:“糟糕,這次要大大出醜。”心念甫轉,只覺屁股碰到硬板,竟已回坐入自己原來的椅子。
晦聰方丈袍袖這一拂之力,輕柔渾和,絕無半分霸氣,於對方撞來的力道,頃刻間便估量得準確異常,剛好將他彈回原椅,力道用得稍重,葛爾丹勢必會撞裂木椅,向後摔跌,力道用得略輕,他未到椅子,便已坐倒,不免坐在地下。來人中武功高深的,眼見他這輕輕一拂之中,蘊含了武學絕詣,有人忍不住便喝出彩來。
葛爾丹沒有當場出醜,心下稍慰,暗吸一口氣,內力潛生,並不給這老僧化去,又是一喜,隨即想到適才如此魯莽,似乎沒有出醜,其實已大大的出醜,登時滿臉通紅,聽得身後有人喝彩,料想不是稱讚自己給人家這麼一撞撞得好,更是惱怒。
晦聰轉過頭來,向齊樂說道:“師弟,你定力當真高強,外逆橫來,不見不理。《大寶積經》雲:‘如人在荊棘林,不動即刺不傷,妄心不起,恆處寂滅之樂,一會妄心才動,即被諸有刺傷。’故經雲:‘有心皆苦,無心即樂。’師弟年紀輕輕,禪定修為,竟已達此‘時時無心,刻刻不動’的極高境界,實是宿根深厚,大智大慧。”他哪裡知道齊樂所以非但沒有還手招架,甚至連躲閃逃避之意也未顯出,只不過葛爾丹的撲擊實在來得太快,所謂“迅雷不及掩耳”,並非不想掩耳,而是不及掩耳。晦聰方丈以明心見性為正宗功夫,平時孜孜兀兀所專注者,盡在如何修到無我的境界,是以一見齊樂竟然不理會自己的生死安危,便不由得佩服之極,至於自己以“破衲功”衣袖一拂之力將葛爾丹震開,反覺渺不足道。澄觀更加佩服得五體投地,讚道:“金剛經有云:‘無我知,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晦明師叔已修到了這境界,他日自必得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葛爾丹本已怒不可遏,聽這兩個老和尚又來大讚這小和尚,當即大叫:“哈里斯巴兒,尼馬哄,加奴比丁兒!”他身後武士突然手臂急揚,黃光連閃,九枚金鏢分擊晦聰、澄觀、齊樂三人胸口。
雙方相距既近,齊樂等又不懂葛爾丹喝令發鏢的蒙古語,猝不及防之際,九鏢勢勁力急,已然及胸,晦聰和澄觀同時叫聲:“啊喲!”晦聰仍是使“破衲功”,袍袖一掩,已將三鏢捲起,澄觀雙掌一合,使一招“敬禮三寶”,將三枚金鏢都合在手掌中,射向齊樂的三鏢噗的一聲響,卻都已打在她身上。這九鏢陡發齊至,晦聰和澄觀待要救援,已然不及,都大吃一驚,卻聽得當啷啷幾聲響,三枚金鏢落在地下,齊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