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鋒入肉的細微聲響。
卻如巨雷響在秦長歌耳邊。
霍然睜眼,秦長歌震驚的發現自己的劍竟然穿在素玄的左肩琵琶骨內,直穿而過。
鮮血狂湧,自她掌中長劍流過,積起,再承載不了的不斷滴落在地,迅速積了一大灘,如血月暈紅鋪開,染盡黑白地面。
秦長歌怔怔看著那自己抬起,刺入素玄身體的長劍,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染上他的血殷紅如許,一時只覺滿眼昏亂,到處都是紅斑耀眼,閃動的跳躍著,宛如楓葉片片飄落,遮蔽視線。
她踉蹌退後一步,還沒來得及鬆開長劍,素玄已經對她慘然一笑,慢慢後退,硬生生將自己的身子從劍上抽了出來。
劍鋒摩擦肌骨的吱然之聲,響在寂靜的空氣裡分外清晰,聽得秦長歌心頭髮冷,只覺得從手指到腳底都如冰徹骨。
素玄卻已不再看她。
他越過她,撩衣而起,向著太微閣緩緩跪下。
“師父,此身技藝,終為千絕所付……弟子力盡於此。”
一個叩首,重重落在黑白卵石地面上。
太微閣靜默無聲,似是對那一對優秀弟子的無奈相拼,對著天下第一人的決然犧牲,完全的無動於衷。
素玄卻已不需要回答。
他叩首三次,灑然站起,緩緩回首。
遠山上夕陽正好,射來無數鑲著金線的絳色霞彩,在群山層雲間翻騰,如金龍穿行於浩野,立於金光下的男子,於風雲開闔煙波萬頃間慨然回首,雖半身浴血,然眉宇間又現卓然曠朗,凌雲之氣再起,俯仰間馭盡長風。
他朗聲一笑,微微絕巔回聲不斷。
“世間恩仇快意否,從此再與我無關。”
無關無關無關……一遍遍巨鼓洪鐘般響在秦長歌耳側,她尚未及回神,素玄已經一振衣袖,從容轉身。
秦長歌怔怔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不知說什麼。
素玄卻突然回身,向她回眸一笑。
那笑容月朗風清,依稀是當初熾焰幫總壇初遇,將石榴一扔,姿態瀟灑迎上來的素大幫主。
秦長歌溼了眼眶,喃喃道:“你何苦如此……”
“不該是你,”素玄溫柔的看她,看著這個自己一生尋找一生紀念一生裡心思為她翻湧卻終究必須擦肩而過的女子,“你還有自己要做的事。”
他微笑,帶著點小小的狡黠和得意。
“回宮吧,有人在等你。”
………………
“陛下,這件百鸞千珠海水江牙紋正紅禮服,是您等下祭天要穿的,奴才是不是現在就侍候您換上?”
秦長歌停下批閱奏章的手,懶洋洋看了那需要兩個人才能捧得動的禮服一眼,揮揮手道:“把珍珠全部摘下來,送給太子打彈子玩。”
想了想又道:“順便把中川剛進貢的千珍膏送到龍章宮,看看祁繁那傢伙,這回找的藥效果是不是好些,上次那個就不錯。”
想了想又道:“算了,我自己去。”
扔下筆,踢踢踏踏的去了,留下御衣監和司禮監的太監面面相覷,欲哭無淚的悲號:“天啊,祭天的時辰馬上就要到了啊……”
那個翹班的人卻根本不理這些團團亂轉的太監,自顧自腳步生風的奔去龍章宮,一邊揚著手中的盒子,一邊道:“阿玦,又有好東西啦……”
還沒轉過長廊,一團肉球撲過來,扒住她膝蓋便去搶那盒子,“我看看什麼好東西。”
“沒你的份,”秦長歌奪過來,“去讀你的書,你又逃課了是不?”
“喂,難道你不是翹班?”蕭太子鄙視的看著一丘之貉的老孃,“我記得今天是你祭天的日子,你到現在還穿著常服,要說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