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歌一想也是記仇的人,眼看時間將到,大筆一揮,一篇幅洋洋灑灑,末了毫不客氣,抄襲辛棄疾《千年調?厄酒向人時》。
厄酒向人時,和氣先傾倒。最要然然可可,萬事稱好。滑稽坐上,更對鷓夷笑。寒與熱,總隨人,甘國老。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個和合道理,近日方曉。學人言語,未會十會巧。看他們,得人憐,泰吉了。
卷子交上,秦長歌對著上座正凝視著她,目光含義不明的蕭玦有意無意一笑,隨眾人退去。
她離開保文殿時,正值日暮,一群歸巢的鴿子,如鋪天蓋地的雲一般從金碧輝煌的皇宮上空飛過,長空下,如雲飛鴿前,女子微笑著抬起頭來,她身前是保文殿前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玉階,身後深幽大殿中,九龍御座上,高踞九重的天子,於極近極遠的距離,要遙望著那個美好的身影,看著她的前生和自己的今生一起養的鴿子,正輕俏而溫存的,從天幕飛過。
三日後,殿試發榜,狀元劉彌,榜眼宋文淮,探花趙莫言。
據西梁官場私下傳說,當日閱卷時,讀卷官八人,又四人是禮部尚書門下,有兩人無門無派,還有兩人是本朝新貴後代擢升的官員,這些人在定其他人時大多沒有異議,唯獨在探花郎那裡出了問題,按照西梁殿試律例,優劣共分五等,圓圈最優,三角次之,橫線再次,豎線再次,最差是一個猙獰的叉叉,然而探花郎的卷子上,符號畫的極其出奇,竟是四個圓圈,加四個叉叉。
最優加最劣,居然如此平衡的落於一份墨卷,著實是西梁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奇事。
而引發這般大的分歧的,便是探花郎在賦文最後的一首詞,不按規矩老老實實寫賦還是其次,關鍵是這詞諷刺辛辣,譏嘲鮮明,鞭撻官場痛快淋漓,心中有鬼的自然看了如眼中添刺,譏諷“此無德小人嘅嘅之言也!”,少壯派和一些公允有才之士則拍案大讚:“發百年來未有之鮮明之聲!”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閱卷分歧了,而是新老勢力的碰撞,是前元遣老出身的官員派系和本朝新貴派系之間的齟齬再現,是他們在爭取新興勢力上的無聲角逐。
最後一直鬧到御前,據說當時卷子遞上,陛下眉頭便立即跳了跳,將那短短的賦上下看了很久,眼光尤其在最後的詞上徘徊良久,末了,突然將卷子往力持此卷當黜落或降為五等的禮部尚書腦袋上一砸!
“華美流暢,論理分明,諸卷中無有能及也!”
禮部尚書不敢摸頭,先抖著手去撿卷子,剛想說那該生定為狀元,卻聽皇帝又道:
“字跡散漫,不成規矩,當略黜。”
哦,榜眼。
收好卷子正想告退,卻聽陛下又一句:
“此詞極佳,入木三分,但非賦體,考生失堂皇氣象。“
呃……
禮部尚書硬生生多等了一刻鐘,沒等到再來驚人之言,抹著汗抖著腿下去。
最後,探花,三甲之末。
三甲誇街的時候,探花郎又出了問題。
其實這回問題沒出來探花郎身上,出在一個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的人物身上。
誇街那日萬人空巷,爭睹三甲風采,今年尤其特別的是,大家都想看看那個還未點榜便如傳奇的狂生探花趙莫言,對狀元的興趣反而淡了些,結果探花郎一出來,清秀,有點恰到好處的瘦,風姿清逸,半點狂生模樣都沒有,和五大三粗脫離狀元想象得那兩人比起來,越發出眾,當時便引得滿街的姑娘媳婦一陣春心萌動,砰砰乓乓砸過來好多繡囊荷包襪帶,甚至還有鴛鴦戲水的肚兜。
眾目睽睽,都等著看探花郎臉紅,誰知探花郎毫不羞赧,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掏出一條汗巾,將那些香氣撲鼻的東西都包裹好了,綁在馬上,引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