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水車在馬伯手中可以漫天要價,而在本府手中就只能白送。”
賽魯班雖不知蔡吉與管統、段奎之間微妙的關係,但眼見蔡吉年紀幼小,便多少理解了她的這番苦衷。於是賽魯班當即拍板道,“那等造好水車,分完工錢之後,老夫再將剩下的錢送來。”
“馬伯且慢。此番汝等造水車所賺之錢,是汝等的辛苦錢,本府分文不取。”說著蔡吉將面前裝有黃金的盒子在賽魯班面前晃了晃道:“這才是本府的酬金。”
賽魯班釘是釘鉚是鉚地堅持道:“這可不成。雖說咱造了水車,可若非府君的圖樣,咱又怎知這天下間還有水車這東西。所以這錢府君一定要收下。”
蔡吉見賽魯班如此仗義,在感動之餘,不由心生一計向賽魯班“馬伯若是覺得這錢太多,拿得不安心的話。大可分出一部分捐給官府用以修建更多的水車。”
“捐給官府?這同分給府君有何區別?”賽魯班一頭霧水地問道。
“有區別,當然有區別。”蔡吉板著手指向賽魯班分析道,“馬伯將錢分給本府那是私交,而將錢捐給官府則是功德。本府可憑此事發布榜文表彰汝之義舉,並將汝任命為工匠行首。”
第一卷 風起蓬萊 第四十五節 規與矩
“任命老夫為工匠行首?”賽魯班聽罷蔡吉的分析,大笑著擺了擺手道,“咱是拿斧子鋸子做手藝活的,又不是開鋪子做買賣的,哪兒來啥行首。”
可蔡吉卻毫不罷休地反駁說,“馬伯此言差矣。做手藝活是從別人手裡賺錢,做買賣也是從別人手裡賺錢。既然城裡的商戶就能有行首,那憑什麼工匠就不能有行首?”
哪知賽魯班卻脫口而出道:“那是因為人家是東家,咱是扛活的。”
蔡吉見賽魯班一番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不禁在心中苦笑,這老爺子既然敢用拍賣的法子狠敲豪紳一筆,怎麼就想不到翻身農奴當主人呢。不過這也怪不得賽魯班“胸無大志”。須知在這個時代,由於生產力低下,像賽魯班這樣的工匠大多尚處於半農半匠的狀態。即平時在村寨中務農,空閒時幫人制作工具修造屋舍。哪怕有一部分工匠脫離土地,成為專職工匠,那也是受僱於城內的作坊,或是投身豪族地主田莊,絕少有人自立門戶。因此也就形成不了行會意識。
不過託此次蝗災的福,眼下黃縣城裡聚集了一大批逃難而來的無主工匠。倘若沒有蔡吉先前推行的以工代賑,這些人很可能會被迫投靠田莊甚至賣身為奴。但如今靠著以工代賑所得的口糧,城內多數工匠都保持了自由之身。如此眾多的無主工匠集中在黃縣,在蔡吉看來無疑是上天賜予的一次絕世良機。須知一兩個工匠或許只能做做傢俱、農具之類的小器物。但幾十個幾百個工匠聯合起來便能承接大的工程,甚至推動技術發展。
想到這裡,蔡吉便進一步向賽魯班開導道:“那馬伯現下是在為誰扛活?那些定製水車之人?還是本府?都不是。汝現下可是翻身做東家了啊。”
“老夫是東家?”這一次賽魯班總算是有些怦然心動。
而蔡吉則乘熱打鐵地鼓動道:“沒錯。而今整個黃縣只有汝會造水車。汝那些弟子就是夥計。而汝就是賣水車的掌櫃。推而廣之汝又如何不能做工匠行首?”
賽魯班摸著亂糟糟的鬍鬚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好像是那麼回事。可是城裡都是幾家鋪子推行首。老夫這就獨此一家,自家做自家的行首,傳出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蔡吉聽賽魯班這麼一說,心知他已進入了狀態。所以她跟著便話鋒一轉問道:“馬伯,汝與弟子造一架水車大約要花多少天?”
“這個嘛……若是木料實現已備齊的話,也就七、八天的時間。”賽魯班想了想回答道。
“那現下有多少人要造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