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七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拜倒在地上,&ldo;他們不是我四方子民,聖女何須為他們費心思,不樂意修水渠,咱們便不在這修,咱們去咱們的地界上修,子民們指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像年方的,百姓們不但不要薪酬,還主動去幫忙,給軍將們送吃食,哪會像這鬼地方。&rdo;
平七這些年領了衛隊首領的值,武藝雖還不如她,但也算曆經生死,性情平穩了許多,但再平穩也是個十八[九的少年人,說著說著氣憤起來,雙拳緊握,脖子粗紅,像受了莫大冤屈。
甘棠被他這模樣逗樂,又因為情況緊急實在笑不出,按了按發脹的額頭,抬手示意他起來,&ldo;倒也不是我善良,只是你怪他們也無用。&rdo;
殷墟出土的骸骨中,除卻極少的貴族墳冢,其餘人,包括自由人、農人,和大商邑周邊村落的子民們,十之八[九都長期處於營養不良和辛苦勞作的狀態,相對富庶之地尚且如此,這些偏遠小國更不比說了。
常年被死亡陰影籠罩著的人,指望他們懂其它是不可能的。
她手底下四方子民肯心悅誠服跟著她,是因為這些年實實在在受她許多恩惠,日子變好了,有學識的人多了,再加上實實在在是她的子民,應對災害時,也沒這麼恐慌了。
甘棠想著共沉此一去只怕不順利,便讓平七領著士兵在高地上建蓋些臨時的房舍,以防萬一。
平七話說完見甘棠未有它令,只好收了自己的情緒,聽令行事了。
共沉去了半日回返,回來時腳步匆匆,甘棠見他面色不好,心也跟著沉了一沉,&ldo;如何?&rdo;
共沉回道,&ldo;確如聖女所料,九族裡只有兩族願意南遷入土方,餘下六族,另三個城鎮,連族官都不肯挪動,反倒是要讓村民們一起殺生祭祀,乞求山神雨神喜怒。&rdo;
比她想像中要嚴重很多。
甘棠讓武三進來,囑咐他領三百騎兵,護送願意北遷的兩族入土方,餘下共沉帶來的匠人百工們也一併遷走,甘棠留剩下兩百騎兵再等五日,五日後她調運的賑災糧若能到,雨也能停,餘下的人尚有救,若不能,也不肯同她一道走,是死是活,端看誰命硬了。
甘棠沒想到族人撤離這件事給其餘的百姓帶來了這麼強烈的衝擊,她擔心山洞裡密封著的火[藥受潮,打算上山去看看,沿途她裡三層外三層有人守衛著,也有人肥了膽子衝上來要說話。
一個渾身髒汙神情癲狂的中年男子,
說得癲狂激動,大概意思就是求她讓雨停了云云,聽起來很是悲愴。
看起來倒像她是個人人喊打的惡勢力,這些受害者來朝她討債了。
甘棠未有理會,只走過這男子身邊時,見他面色潮紅卻渾身發抖,捂著腹部喘息急促,渾身都散發出一股濃創的惡臭味,腳步一頓,給他把了脈後微微變了臉,再三確認是癘疾後,腦子裡便只剩禍不單行幾個字了。
甘棠撒了手,示意身後的隨從衛隊們都後退,這才深吸了口氣,朝面前的男子問,&ldo;你是哪個村鎮的人,這樣病多久了,同你一樣症狀的村民們有幾個?&rdo;
男子似是未想過甘棠會停下且為他看病,又見她態度溫和,乾瘦的身子抖了抖,當場便嚎啕大哭起來,在她面前不住伏身哭嚎,&ldo;我是春村的子民,請聖女開宗祭祀,獻祭山神雨神,毀了工事,向山神獻祭,停了這雨罷,我一村一族總共三十餘戶人,全都受了罪痛,定是山神動怒,降禍我等了!我聽聞聖女在此,這才冒死前來,求聖女救命!&rdo;
甘棠聽得心都沉到谷底,定定神立馬朝平七吩咐道,&ldo;我寫一張方子給你,你速速入土方找付名,讓他準備好藥材,另派五十名巫醫過來。&r